秋意漸濃,田裡的稻穀開始泛黃,空氣裡彌漫著莊稼成熟的清甜香氣。
但是,李向陽卻開心不起來,因為龍王溝的魚情也跟著淡了。
魚方子的收獲一天不如一天,每天烘出來的魚乾已經降到了三十斤以下。鯽魚也少了,二兩以上的連十斤都湊不齊。
李向陽隻能從收來的鯽魚中選些個頭勻稱的,添補進大哥編的“抬籠”裡,確保金礦的供貨能持續。
黃鱔的收購量也跌了下來,每天能收上一百斤就算不錯了。
但李向陽心裡倒是不慌,他清楚得很,這玩意兒真正的高峰還在後頭。
等秋收完,水田一翻犁,那才叫熱鬨!
到時候,就算是被抓過好幾遍的田,隨著泥巴被翻開,按照他的標準,一畝田輕鬆撿上三四十斤。
原本離計劃的進山日子還剩十幾天,但這幾天,他心裡卻開始著急起來。
這催促感,來自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嫂子張自勤的妹妹,張自芳。
上次張自勤回娘家“看夏”,沒少在父母麵前念叨小叔子的變化:咋樣變得有本事、咋樣掙錢、以及買了自行車的事情。
父母開始還半信半疑,但隨著李向陽開始收魚收黃鱔,關於他的情況,就傳到了張自勤的娘家——位於光榮村隔壁的竹園村。
這就讓張自勤爸媽的心裡活泛起來了。
眼看著李向陽這棵曾經的“歪脖子樹”噌噌地往上長,變成了人人誇讚的“大善人”“搖錢樹”,老兩口哪能不動心?
在父母的支持下,張自芳提著個小包袱,就來勞動村“看姐姐”了。
張自勤原本還擔心小叔子跟趙洪霞有點啥,可觀察了一段日子,發現兩人並無過多來往,那點擔心也就淡了。
她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暗戳戳地想把小叔子變成妹夫。
這張自芳雖然與張自勤有些相像,卻比姐姐多了幾分靈氣,笑起來也更甜一些。
她一來李家,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挽起袖子就乾活。
洗魚、烘魚、做飯、喂雞、喂羊,還幫著給黃鱔坑撒蛾子……手腳麻利,眼裡有活。
見了李向陽,也不扭捏,一口一個“向陽哥”,叫得又脆又甜,聽得旁邊的黑蛋都滿臉羨慕。
母親張天會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也樂在心裡。
吃飯時總忍不住把好菜往張自芳碗裡夾,一會兒看看兒子,一會兒看看張自芳,有兩次嘴角都流口水了。
這種無聲的“撮合”和家裡突然多出來的熱鬨,卻讓李向陽渾身不自在。
因為,張自芳的每一聲“向陽哥”,他都會在腦海中腦補出趙洪霞憤怒的眼神。
甚至好幾次吃飯,他都以各種借口和理由躲著,等全家吃完再回去。
張自芳是很好,但他心裡裝著的,另有其人呐!
這種氛圍,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推著他,讓他不得不把進山的計劃提前。
又去了一趟望江樓,送完貨結完賬,李向陽像是下定了決心。
在張自芳來到李家的第三天晚上,他趁著晚飯,全家都在,開了口:“爸,媽,有個事跟你們商量一下。”
聽他說有事商量,一家人全部停下了筷子。
“望江樓的韓老板,以前給我幫過忙,他腿腳有毛病,急需一張老狼皮。我尋思著,最近魚也少了,想進山一趟,看能不能找上一張。再一個,想探一探,看山貨生意能做不!”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