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陽麵露難色,“說實話,這個猞猁骨鞭酒,緊俏得很!好多省城的客人都交了定金,排隊等著呢!”
這話一出口,曲木匠眼中剛燃起的火苗頓時黯了幾分,抓著李向陽胳膊的手也鬆了力道。
他整個人又癱靠回椅背上,歎了口氣:“我就知道……這樣的好東西,哪能輕易……”
“不過……”李向陽話頭一轉,“當初炮製的時候,我也是一念之間,想著萬一哪天身邊親近的人有需要,就悄悄留了一小壇……”
曲木匠猛地又坐直了,臉上瞬間湧起一陣潮紅:“乾部同誌,那能不能……勻給我一點?我……我傾家蕩產也……”
話說到一半,他似乎反應了過來,大概猜到了這酒會很貴,聲音戛然而止,隻剩下嘴唇無聲地哆嗦著。
他一個躲進深山的木匠,已經因為超生被罰得家徒四壁,三個丫頭還跟著老父親老母親生活,哪來的家產能換這等東西?
李向陽沒接話,隻是默默伸出手,在跳躍的火苗上翻烤著取暖。
一時間,屋裡隻剩下木柴燃燒的劈啪聲和曲木匠粗重的喘息。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門口的黑蛋,猛地站了起來。
“向陽哥!我知道那酒值錢!你看這樣行不?算我求你的,給曲叔勻一點,錢……從我往後工錢裡麵扣!扣多少年都行!我黑蛋說話算話,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認了!”
他這番話,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說完後,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著。
曲木匠渾身一震,轉頭看向黑蛋,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小夥子竟為了他家的事,敢許下這樣的承諾?
李向陽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過,沉吟了片刻,終於緩緩開口:“曲叔,黑蛋是我兄弟,他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這樣吧,我那壇酒,分您一半。”
“不過,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這藥酒,它就是個偏方,不是仙丹玉液。有人喝了靈驗,有人喝了可能也就那麼回事。到了您這兒,我也不敢打包票,隻能說……有希望。”
“我懂!我懂!”曲木匠連忙點頭,“乾部同誌,您能勻點出來,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有沒有效,那都得看命裡帶不帶……可總算有了個盼頭了不是?”
李向陽點了點頭:“曲叔,還有,這小木屋,我項叔叔不在了,往後您要是願意,隻要能把它維護好,就可以一直住著。”
似乎是怕話沒說清楚,他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隻要安頓好家裡,啥時候真生出大胖小子了,再風風光光回自己家,也不遲!”
這話可謂是說到了曲木匠的心坎裡!
他最怕的,就是回去麵對族親鄉鄰的閒言碎語和“無後”的壓力。
李向陽的安排和建議,無疑給了他一個絕佳的喘息之機。
“乾部同誌!您……您這讓我……”曲木匠激動得語無倫次,掙紮著又要起身,被李向陽按住了。
“您先好好養病,等病好了,我讓黑蛋把酒送上來。”李向陽笑著道,“日子還長,不急在這一時。”
曲木匠點了點頭,隨後目光複雜地看向黑蛋,又看了看裡屋方向,像是下定了決心,用力一拍大腿:
“乾部同誌,黑蛋這小子……心眼不錯!招娣要是跟了他,我……我也放心!這門親事,我應了!等年過了,隻要他家不嫌棄,隨時可以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