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購竹子成了最大的開銷,算了算,占了院壩一大半麵積的竹山,總量將近一百五十萬斤,花掉了三萬塊錢。
拉開抽屜,原本年前賣魚、賣黃鱔、賣鱉和賣獵物攢下的錢,已經消耗一空,僅剩兜裡還裝著的百十塊。
趙洪霞手裡倒是捏著兩千多塊的禮金,加上她之前的私房錢,湊足三千問題不大。
但這錢,李向陽也不好打主意——那是小財迷的底氣和她的安全感所在。
項叔叔留給小雪的一千五百塊錢,他也原封未動,怎麼處理,他還沒有想好。
信用社那五萬存款不是不能動,他也清楚錢會越來越毛,即便6.84的年利息都跑不贏通脹。
可這錢,他不想往收竹子這個事情上砸。
抽了個空,李向陽叫上黑蛋、王成文和陳俊傑,連同父親和大哥一起,直奔去年租用二爹李茂秋的那個爛泥潭——裡麵還養著囤下的八百斤黃鱔。
冬天的黃鱔望江樓開價是三塊一斤,但清明後就要回落到兩塊。
眼看時節臨近,沒必要硬留著吃虧。
更何況,天氣一轉暖,村民們送來的黃鱔就會多起來,不愁貨源。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幾個人費了老大力氣把已經放乾水的泥層挖開,過稱時,心卻涼了半截。
放進去八百多斤,抓出來隻剩五百斤出頭,足足折了將近三百斤!不知道是冬天缺氧大麵積死亡,還是饑餓引發的同類相殘。
家裡的開銷卻一點沒見減少。
竹子還在持續不斷地收著,平均每天還有上萬斤,要支出去二百塊錢。
大哥李向東負責的收購站,房子主體已經蓋好,就等著粉刷裝修。
一旦營業,這更是一筆不小的投入。
唯一的好消息是,“以魚換網”的項目隨著天氣轉暖,效果逐漸顯現。
已經有近半村民還清了漁網的欠賬,源源不斷送來的魚,雖然轉手就能賺點,但相較於巨大的支出,無疑杯水車薪。
李向陽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了家裡那些壓箱底的東西——黃金。
可這年頭,黃金不能私下買賣,賣給官方,隻能18塊錢一克,不劃算!
可是,又能去哪找穩妥的銷路?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問問張武海。
村裡一直流傳著“金礦的人之所以有錢是因為偷賣金子”的說法。
不管真假,找金礦的人打聽門路,總比兩眼一抹黑瞎碰靠譜。
清完爛泥潭的第二天,他把五百多斤黃鱔連同家裡水泥池子養著的一批大魚,一並裝上拖拉機,送到了望江樓。
等待夥計稱重、算賬的間隙,他趁著和韓老板閒聊,隨口問了一句:“韓叔,您門路廣,認不認識收黃金的人?”
“金子?”韓老板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向陽,咱們也不是外人,你聽叔一句勸,那東西能留著還是留著,硬通貨,跟著市價走,啥時候都不吃虧啊!”
李向陽苦笑一聲:“您說的我也懂,就是留著一時沒法變現,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沉吟片刻,韓老板壓低聲音:“你真要賣……乾脆賣給我也行。”
我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這下連張武海都不用問了。
最終,他將手頭的黃金一次性清空。
那塊從金罐潭的石頭裡砸出來的狗頭金,加上之前從海龍那兒收來的沙金,除雜提純後,總共780克,韓老板按每克25元的價格全部吃下了。
項叔叔留給小雪的那點金子,他也咬牙換了六千多塊錢。
他原本想給小雪留著,但轉念一想,小雪今年八歲,到她二十歲,金子就算漲價,估計也就值一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