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的事情解決了,再進城,李向陽不但開著拖拉機繞行了紅河鎮,還叫上大哥一起,和張自禮,用兩輛車把家裡攢的皮子和收下的藥材滿滿當當地全拉進了城。
活魚這次卻沒帶,天氣暖和起來,望江樓那邊不缺送魚的,況且,往後這送藥材送魚的事情,他已打算著逐步交給大哥去打理。
之前左德順也提過,想給特產店再添兩個人,專門弄個檔口長期售賣活魚,但李向陽思忖再三,還是拒絕了。
在他看來,賺錢固然緊要,可他還是想把這次洪水應對過去再考慮這些。
自打上次那場大雨過後,整個秦巴地區一直沒有再降水。
老話說“渾水易摸魚”,事實上,渾水更適合打魚。
不漲水,河裡能打到的魚就就少了很多。
三個村子裡,那五十多戶在李家領過漁網的“專職”漁民,每天送到李家的魚獲也日漸稀拉。
不但一般很難超過二百斤,其中一半還都是隻能收拾了烘成魚乾的小雜魚。
給望江樓放下一百斤魚乾,取了此前未兌付的兩萬塊“黃貨”錢,韓老板又陪著李向陽跑了一趟藥材公司。
那負責人聽說他倆一起來了,態度格外熱情,話裡話外還隱晦地提了提和江縣長的關係,專門指派了一位采購股的股長,負責對接他家的藥材收購事宜。
李家的收購站,收購價一直是按藥材公司出價的七成執行的。
讓李向陽略感意外的是,距離韓老板給他那份藥品清單才過去三個月,藥材的行情又往上浮了一截。
品種不同,漲幅參差,但攏共算下來,平均也有一成五。
結果,成本六千左右的藥材,愣是賣出了九千九百多塊,差不多翻了小半個跟頭。
從藥材公司出來,幾人又轉戰皮貨行。
那掌櫃的這回總算把李向陽記住了,見他一行開著兩輛拖拉機,陣勢不小,開口便把那聲“小李”換成了“李老板”。
“叔,都是老熟人了。”李向陽沒心思繞彎子,指著車鬥道,“這點皮子,您先看看。能入眼的您就留下,看不上的,我再去收購站問問。”
“行!我看看!”掌櫃的知道他是大主顧,連忙招呼夥計看茶倒水。
約莫半個小時的功夫,他從車鬥上下來,摘下掛在鼻梁上的老花鏡,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李老板,您咋算咋賣?”
“叔,您是老行家,看著開個實誠價吧,合適就卸貨,不合適我去收購站看看,最近家裡事多,實在耗不起功夫。”
李向陽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不願拉扯的乾脆。
確實,一想到隻剩兩個多月那洪水就要破城而來,他哪有心情在這兒討價還價。
“我仔細驗看了,洋貨就一張猞猁皮,其他的都算尋常路數。我的意思——猞猁皮一千二,狼皮一百六,羊皮不論大小都按五十一張,馬鹿皮按兩百……您要是覺得行,我就都留下,也省得您再跑腿。”
“猞猁皮加兩百,羊皮加十塊,其他每樣加三十。就這個價,不還了。”李向陽說著便朝外看去,做出了準備走的樣子,一點猶豫都沒有。
年前那兩張猞猁皮,賣了兩千整,起初還覺得價錢不錯,過年前給紅河收購站的老陳送禮時,順嘴請教了一句,才知那價格偏低了些。
隻是鎮上的收購站不收猞猁皮,他也不願意為這點差價再麻煩老陳去尋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