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剌龔公十年秋的一天傍晚,陰雲低垂,山雨欲來,大荔戎王城,這座在黃河之濱屹立了三百多年的城池,猶如大海上的一葉孤舟。
哢嚓嚓!
驚雷聲震四野,“大荔王城”四個鎏金大字在閃電中明滅可見,透露著一股神秘氣息。
王宮深處,王後玉竹憑窗而立,纖指輕撫隆起的小腹,眉頭微蹙,她望著窗外愈演愈烈的暴雨,心頭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又一道霹靂當空炸開,她渾身一顫,突覺腹中劇痛難忍,整個人頓時蜷縮在地。
鮮血自裙裾間滲出,在青石地板上洇開一道刺目的紅。
一名宮女眼尖,急忙問道:“王後怎麼了?”
另外一名宮女吃驚地大喊道:“血,王後流血了,快傳禦醫!”
侍從們頓時亂作一團,七手八腳將王後抬上錦榻。
國王晟癸shenggui)頭戴王冠,氣宇軒昂,眼中透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和睿智,此時他正佇立窗前,看著外麵的淒風苦雨。
這時一名宮人跌跌撞撞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啟稟大王,王後早產……”
這位以英武著稱的君主心中一驚,此刻竟踉蹌了一步,王冠珠旒激烈碰撞。
他疾步奔向寢宮,還沒走到產房,他便聽到喜婆的呼喊:“夫人用力!”
“啊……啊……”
產房內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喊聲,仿佛一把把利刃,瞬間刺痛了晟癸的心。
晟癸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產房外,拉開房門就要衝進去,這時一名宮人阻攔道:“大王止步,產房血光,恐衝撞王駕!”
晟癸無奈,隻得轉過身來,焦急地在門外來回走動,額頭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這時一名宮女從室內端出一盆血水,晟癸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大聲問道:“王後怎麼樣了?”
宮女身體顫抖著,一下急得流出眼淚:“啟稟大王,王後血崩……”
晟癸此時再按捺不住,一把拉住房門就要衝進去,那名宮人撲倒在地,一把抱住他的腿子,大聲哭喊道:“大王不要啊,小心血光之災!”
晟癸再也忍無可忍,一腳將宮人踹開,大步衝進內室。
此時王後的麵容蒼白如紙,雙眼緊閉,正在痛苦的呻吟著,晟癸頓時心如刀絞,大聲命令道:“來人,快把最好的禦醫請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王後性命……”
就在這時,又一記驚雷劈落,伴隨著侍衛倉皇來報:“大…大王,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回…回稟大王,王宮牌匾被雷擊為兩半,城樓坍塌半邊,十名守衛殞命!”
“什麼?!”晟癸瞳孔驟縮,他一下陷入兩難境地,此時王後命懸一線,而牌匾乃國運象征,雷擊之災非同小可,關乎國本。
“玉竹,堅持住,一定要等寡人回來。”他咬牙望向王後,毅然轉身,“速往宮門!”
“遵命。”
宮人小心在前麵引路,晟癸坐上輦車,冒著大雨急匆匆向事發地趕去,後麵跟著一眾王公大臣。
暴雨如注,電閃雷鳴。
駕!駕!
君王儀仗在電閃雷鳴中疾行。
宮門前一片狼藉,半個倒塌的城樓兀立著,就像黑暗中的一隻怪獸,玄鐵打造的“大荔王城”金匾竟被攔腰劈成兩半。
晟癸俯身拾起殘片,但見“王”字隻剩焦黑的“土”字,斷裂處蛛網紋路中隱隱流動著幽藍電光。
晟癸望著坍塌的城樓和被毀的牌匾,一下呆立在大雨之中。
“天要亡我大荔戎呼?寡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若上天降罪,就懲罰寡人一人吧。”晟癸仰天嘶吼,雨水混著淚水劃過他堅毅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