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監牢的甬道內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時間不大,十幾隻老鼠悄悄抬著一個背囊而來。
朱能和趙武雖然感到好奇,但也不多問,馬上打開牢門,十幾隻老鼠嘿呦嘿呦將背囊抬到小小跟前。
它們將東西一放,跟前隻留下兩隻老鼠,其餘的哧溜一下不見了蹤影。
小小彎腰將背囊拿起,檢查了一下鷹笛、洞簫和箭囊、快駑都在,還有一把長劍,突然發現不見了翻天鏡,於是對領頭的一隻老鼠吱吱幾聲,隨後兩隻老鼠倏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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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布族宮殿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暈在鎏金梁柱上投下斑駁的暗影,任丙斜倚在錦緞堆疊的床榻上,一隻手攬著美蘭的腰肢,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翻轉著一麵古鏡,鏡麵在燭光下泛著幽冷的微光,卻映不出任何影像,隻是一塊死氣沉沉的青銅。
任丙滿臉戾氣,猛地將手中的鏡子擲向床榻邊緣。
“這破東西!”
鏡子“咚”一聲砸在軟墊上,卻又像是故意捉弄他一般,反彈回他手邊。
美蘭原本正慵懶地半臥在床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一顫,但很快又恢複漫不經心的姿態。
她半撐起身子,寢衣不經意間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膀。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任丙臉上,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小小那個賤骨頭,到現在還是不肯開口?”
任丙額角的青筋隱隱跳動,咬牙切齒地說道:“打了不知多少次,昏死過去又潑醒,骨頭都快敲碎了,可他就是不鬆口!”
美蘭輕抿嘴唇,眼珠一轉,勸道:“聽說這寶鏡的秘密最早不是燒當羌酋長格爾可的嗎?你問他不就知道了?”
任丙長歎一聲,臉上滿是遺憾和懊惱:“可惜這廝在攻打雍城時戰死,臨死前將寶鏡交給小小了,這小子跟那匹飛馬一個樣,他是一個字不說,那匹飛馬隻認他和子荔兩個,沒辦法馴服,你說這小子對它施了什麼魔法?”
美蘭慢悠悠地攏了攏散亂的長發,語氣裡帶著一絲譏諷:“我也說不上,不過說到底,這一切還是怪你自己。”
“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來了?”任丙瞪大了眼睛。
“子荔當初讓你去河西之地,你偏要守在鐵布,現在倒好,你寸功未立,連個奴才都馴不服,底下人怎麼看你?”美蘭毫不留情地數落著他。
“我能有什麼辦法?每次作戰子荔都不派我去,隻讓我死守盤龍山,結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任丙猛地捶了下床榻,震得床頭的燭火劇烈搖晃,然後惡狠狠地說:“如果三天後他還是不歸順,再不說出寶鏡的秘密,我就親手擰斷他的脖子!”
美蘭嗤笑一聲,指尖輕輕劃過任丙緊繃的手臂,調侃道:“你舍得?他可是能騎飛馬、使魔鏡、通獸語的人,殺了他你上哪兒再找一個這種樣樣精通、七竅蓮花心的奴才?”
任丙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咬牙切齒地說:“你懂什麼?他骨頭越硬,越留不得!”說著,他站起身,赤腳踏在冰冷的地麵上,來回踱步,“那匹該死的飛馬也是,接連摔死了三個侍衛,卻連碰都不讓彆人碰一下,如果不是看它還有些用處,我早就把它殺了吃馬肉。”
美蘭冷笑一聲,翻身背對著他躺下,錦被下的手指卻悄悄攥緊。
任丙重新躺回床上,瞪著一雙牛眼,望著黑黝黝的屋頂,眼神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夜深人靜,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蔽,整個世界仿佛陷入無儘的黑暗。
宮殿內隻剩下幾盞油燈苟延殘喘地燃燒著,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不定。
突然,門縫下傳來細微的“沙沙”聲,接著兩隻灰褐色的老鼠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它們黑豆般的小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