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民問他學校的事，他要麼答“嗯……”，要麼說“還行…”，逼急了就吐出句“不…知…道……”。
然而這個變化也被老師發現。班主任打電話來，語氣急得像火燒似的：“趙先生，您得管管雲龍啊！
他現在的狀態不好，上課總走神，作業本上畫滿了機器人，昨天還在物理課本上畫了個打遊戲的小人，被任課老師沒收了！”
當趙澤民趕到學校時，辦公室裡擠滿了老師。
物理老師把課本拍在他麵前，封麵上果然畫著個小人，舉著遊戲手柄，旁邊寫著“通關”兩個字。
“趙先生，雲龍這孩子的心思全飛了！”老師氣得手都抖了，“上次模擬考他已經掉出一百名以外了，再這樣下去，彆說985，一本都懸！”
趙澤民捏著那本課本，紙頁邊緣被捏得發皺，心裡像堵著團棉花。
回家路上，路過文具店，他進去買了支昂貴的鋼筆，金屬筆身沉甸甸的，刻著“學海無涯”四個金字。
他想，或許兒子需要點激勵，就像當年他靠兒子的成績單撐過那些難熬的夜晚。
但是推開家門時，印入眼簾的是，客廳的電腦屏幕亮著，趙雲龍正認真的對著遊戲界麵，手指按在鍵盤上，飛快地動著。
“趙…雲龍，你在乾什麼？”趙澤民的聲音像冰錐，帶著寒氣砸了過去。
他快走幾步衝了過去，抓起桌上的滑鼠，“啪……”地一聲砸在電腦桌上，滑鼠彈開炸裂，碎片散落在桌麵上………
“我在公司累死累活的，陪你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你到好，在家裡玩遊戲？
你對得起誰？對得起我嗎？還是對得起你自己？”
趙雲龍一下子，猛地站起來，椅子被他撞得“哐……當…”一聲，倒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眼睛紅得像兔子：“我就是看書看累了，休息一下玩了十分鐘！你進門看都不看就罵我！
在你心裡，除了讓我考第一，還會說些什麼？你知道我這星期有多累嗎？你知道我心裡壓力多大嗎？晚上睡不著覺，總夢見考試考砸了？”
“我讓你考第一是為了你好！”趙澤民被吼得一愣，隨即火氣更盛，他抓起放在桌上的藍色文具盒——那是他後來偷偷又去文具店裡買回來的，總想著兒子能重新用上，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上課走神，作業亂畫，你配用這個嗎？你還配當市一中的學生嗎？”
話音未落，他手臂一揚，文具盒被狠狠摔在地上。
鋁合金外殼撞在瓷磚上，發出刺耳的“哐……當…”聲，零件碎片像炸開的炸彈，四處飛射散落一地，其中一塊碎片彈起來，擦過趙雲龍的腳踝，留下道淺淺的紅痕。
趙雲龍的臉瞬間白了，嘴唇哆嗦著，眼淚在眼眶裡打了好幾個轉，卻硬是忍住沒掉下來。
他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碎片，像似盯著一堆破碎的希望。
幾秒鐘後，他轉身衝進房間，“砰……”地關上了門，那聲響震得牆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那天晚上，趙澤民在客廳坐了很久。地上的碎片在月光下閃著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他想起兒子拿到錄取通知書時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說“爸爸，我考上了”；
想起兒子第一次用那個藍色文具盒，小心翼翼地把鉛筆削得尖尖的，把所有用具排放的整整齊齊；
想起高一上學期，兒子拿著年級第十名的成績單，非要他在上麵簽字，說“我要讓爸爸做見證，下次考試我一定能進第九名………”。
那些畫麵就像電影的片段，一幀幀在眼前閃過，而心裡像似被什麼東西啃了一口，又酸又疼。
可趙澤民還是沒去敲門。他想，男孩子就得狠點心管，現在雖然恨他，將來會感激他的……。
可趙澤民完全沒料想到，趙雲龍最後會用“擺爛”來對抗。
這一次期末考成績出來，趙雲龍直接滑出了三百名以外了。
班主任在電話裡唉聲歎氣：“趙先生，雲龍這孩子，聰明、天賦也好，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上課睡覺，作業不交，問他什麼都不吭聲，您得要找個時間好好跟他聊聊……。”
趙澤民回家把成績單摔在兒子麵前，吼得嗓子都啞了：“趙…雲龍……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績單，已經是在三百名以外了！你到底想乾什麼？”
趙雲龍掃了眼成績單，拿起筆在上麵畫了個圈，推回給他：“知道了。”
“知…道了…這…就完了？”他氣得渾身發抖，手指指著趙雲龍，“你…你…你就不覺得羞恥嗎？我趙澤民的兒子，成績這麼差，考成了這個樣子？”
“我讓你這麼丟臉，那你就當沒我這個兒子，不就好了。”趙雲龍的聲音很輕，卻像把鈍刀，割得他心裡發慌。
從那以後，趙雲龍的成績就像似坐了自由落體，一路往下掉，毫無反彈跡象……。
第三次模擬考，他排到了四百名開外；第四次，直接跌進班級最下遊，數學、物理，化學甚至都沒及格。
在學校的家長會上，趙澤民坐在最後一排，聽著老師說著，班上學生的學習情況以及目前班級裡的成績排名………
老師在念名次時，從第一名念到第三十五名，都沒聽到“趙雲龍”三個字。
散會時，有幾個家長湊了過來，笑著說：“趙先生，你家孩子高一的時候成績還是不錯的，是不是高二的強度增加了，不適應這個節奏啊？
我家那個也是掉了幾個名次，後來報了補習班就好了。”
趙澤民臉上火辣辣的，像似被人扇了耳光。
回家路上，他買了第三支文具盒——是趙雲龍最喜歡的球星那款，塑料外殼上印著個扣籃的身影。
他想，或許兒子隻是需要點喜歡的東西，來刺激他，來提提勁。
可這支文具盒，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摔碎的命運………
進了家門看到趙雲龍正在客廳裡看著電視，趙澤民忍住脾氣說，爸爸又給你買了一個新的文具盒，趙雲龍看都不看說：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你摔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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