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經擔心了。”江瑤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而且比你想象的更擔心!你為什麼總要自以為是的替我決定呢!”
齊思遠看著她,心裡像被針紮一樣疼。他忽然很想把她緊緊抱住,可胃裡的疼痛讓他連動一下都覺得費力。
休息室的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
江瑤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握著他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指節。兩人都沒有說話,可那份沉默裡,有心疼,有擔憂,也有彼此都不願放棄的堅持。
齊思遠閉上眼,在心裡默默發誓——無論活檢結果如何,他都要好好治病,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愛她。
因為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半小時後,護士來檢查了一下齊思遠的狀況,確認他可以回家。喉嚨的刺痛感已經緩解了不少,可胃裡那股鈍痛依舊像陰影一樣纏著他。
他慢慢坐起身,動作小心翼翼,怕牽動胃部。江瑤站在一旁,幫他把外套拿過來遞給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伸手扶他。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讓齊思遠有些心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院。夜晚的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江瑤徑直走向停車場,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沒有回頭。
齊思遠站在車外,看著那扇關上的車門,心裡空落落的。他慢吞吞地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進去,動作輕得像怕驚動什麼。
車內的氣氛安靜得可怕,隻有儀表盤上的燈光幽幽亮著。齊思遠想開口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委屈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不是不想告訴她,隻是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他不是不愛惜身體,隻是工作一忙就忘了時間。可轉念一想,這些理由在江瑤的眼淚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
確實是他的錯。
他把目光移向窗外,城市的夜景一閃一閃地後退,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揪著,疼得他呼吸都變得淺了。
胡思亂想讓疼痛加劇。他想起早上她半開玩笑說要回娘家的話,想起李主任的訓斥,想起胃鏡室裡那一幕幕冰冷的畫麵,還有江瑤剛才紅著眼眶的樣子。每一個畫麵都像一把小錘子,在他心上敲來敲去。
“彆想太多。”江瑤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沉默,“先回家。”
齊思遠“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想說對不起,想說他會改,想說他害怕失去她,可喉嚨裡像堵著什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紅燈前,車停下了。江瑤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又移開了。那一眼裡有心疼,也有失望,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倔強。
齊思遠低下頭,手指緊緊抓著安全帶。胃裡的疼痛和心裡的酸澀交織在一起,讓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原來,逞強的代價,是讓最在乎的人受傷。
他暗暗在心裡說:等回家,一定要好好跟她說清楚。不管她多生氣,他都要讓她知道,他不會再讓她一個人擔心了。
回家的路不知怎麼格外堵。車流像一條被凍住的河,走走停停,發動機的轟鳴聲和喇叭聲此起彼伏。
齊思遠坐在副駕駛,雙手緊緊捂著胃,指節泛白。每一次刹車,他的身體都會被慣性輕輕往前一傾,胃就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胃裡翻湧的惡心感越來越強烈,喉嚨裡仿佛還殘留著胃鏡管摩擦過的灼熱。他抿著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額頭還是滲出了一層細汗,順著鬢角滑落。
他側過頭,看到江瑤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有些發白,指節用力到微微泛青。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像在和誰賭氣,又像在拚命壓抑什麼。
齊思遠心裡的委屈和不安一點點累積。他知道自己錯了,不該瞞著她,不該拿身體逞強,可那種被關心的人冷落的感覺,還是像針一樣紮在心上。
胃裡的疼痛一波波襲來,他再也忍不住,輕輕伸出手,抓住了江瑤的衣袖。動作很輕,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試探著尋找安慰。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不是嚎啕大哭,隻是無聲地滑落,順著臉頰滴在衣襟上。
“江瑤……”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壓抑的顫抖,“我……我胃好疼……”
江瑤的肩膀明顯抖了一下。她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深吸了一口氣,打了轉向燈,將車停到路邊的應急車道。
“忍一下。”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解開安全帶,半轉身去扶他,手掌貼上他的額頭——冰涼的冷汗讓她的心猛地一緊。
“哪裡疼?”她俯下身,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