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冬日的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入房間,為昏暗的房間增添了一絲光亮與溫度。
楚飛凡靜靜地側臥在床,呼吸平穩卻眉頭緊蹙,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安的夢境。
他的手臂輕輕環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狗,一人一狗相依而眠,畫麵寧靜得宛如一幅畫。
然而,這份和諧很快被刺耳的手機鬨鈴打破。
瑞瑞——那隻小白狗猛然驚醒,從主人溫暖的懷抱中掙紮出來。
它抖了抖身子,伸了個懶腰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那令它惶恐的聲音。
最終,它隻能趴在原地,歪著腦袋凝視楚飛凡沉睡的臉龐,用粉嫩的小舌頭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臉頰。
濕熱的感覺讓楚飛凡皺了皺眉,他抬手隨意一抹,迷迷糊糊地低聲嘟囔:“瑞瑞乖,再讓我睡一會兒。”
瑞瑞低嗚一聲,抬頭看向床沿與地麵之間並不算高的距離,但那高度對它來說卻充滿威脅。
小主人還在昏睡,它不敢貿然行動,隻得耐心趴伏在一旁等待有人進來‘解救’自己。
一小時後,鬨鈴再次響起,楚飛凡終於忍無可忍地抓過手機,煩躁地按下接聽鍵,含著濃濃的困意,懶散地問道:“喂?誰啊?”
聽筒裡傳來卓凡溫柔又略帶笑意的嗓音:“飛凡少爺,我們大家等你半天了,您在哪呢?”
楚飛凡蹙起眉頭,語氣裡透著一絲不滿:“等我乾什麼啊?”
“員工考核啊,怎麼,您不打算參加了?”
卓凡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劃破楚飛凡的混沌意識,他瞬間清醒過來,猛地坐起身,心中美中默想:“怎麼九點半了,而且大家都在院子裡等我。”
他扭頭看向窗外柔和的陽光,以及床角安靜坐著的小瑞瑞,腦海中一片混亂。
這時,聽筒裡再度傳來卓凡試探性的呼喚:“飛凡少爺?”
“我馬上下去,兩分鐘!”楚飛凡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迅速掛斷電話,先將瑞瑞輕輕放到毛絨地毯上,然後通知值班人前來照看,緊接著便衝進浴室洗漱。他隨手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匆匆下樓,胡亂塞了幾口早餐,就風風火火地衝出屋子。
廚師長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恰好瞥見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解的笑。
當楚飛凡一路跑到卓凡麵前時,已是氣喘籲籲。
他扶住膝蓋,勉強平複呼吸,急促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卓凡挑了挑眉,唇角浮現一抹戲謔的笑容:“飛凡少爺,您可真是難得遲到一次啊。”他垂眸掃了一眼對方淩亂的衣著,壓低聲音調侃道:“還有這身搭配…”
楚飛凡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災難級”穿搭,不禁乾咳一聲:“出門太急了。”
卓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忍不住追問道:“飛凡少爺,您可是從來不會遲到的。”
楚飛凡尷尬地踮起腳,伸手搶過卓凡手中的記錄表,轉身,同手同腳離開。
見狀,卓凡唇邊笑意更濃,心中默念:這樣的飛凡少爺還真可愛極了。”
南邊不遠處,五十餘名員工整齊排列成五行,正在熱烈討論新年期間發生的趣事。
其中,有人聊起家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隻有一個人提起自己所在的地方依舊允許放煙火,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渴望卻未能體驗爆竹轟鳴的人,聽得雙眼放光,仿佛通過描述也能感受到節日的歡騰。
當然,歡樂之餘也有憂愁。
對於這群平均年齡接近三十歲的男人而言,最大的煩惱除了催婚之外,莫過於春節期間給孩子們發放壓歲錢的問題。
此時,一個眼角帶著淚痣的男子撓了撓頭,笑著說道:“你們還得發壓歲錢?我們老家不一樣,隻要還沒結婚,不管多大年紀都是孩子,都會收到壓歲錢。”
旁邊立刻有人插話:“也就是說飛凡少爺發的獎金等於你一分錢沒花?”
淚痣男失笑地點點頭。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表示抗議。
一組組長捂著胸口,顫巍巍地問:“你家就沒什麼親戚朋友辦事嗎?比如生孩子、結婚、辦壽宴什麼的?”
淚痣男搖搖頭:“沒有啊,該辦的基本都辦了,唯一剩下的隻有我。”
“不公平!為什麼我們就得維護這些複雜的關係?”
淚痣男退後幾步,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行啦,大不了我請大家吃飯,算是彌補你們受傷的心靈。”
組長雙臂交叉,冷哼道:“一頓可不夠,怎麼也得連續一周!”
淚痣男單手叉腰,哈哈大笑:“你們這是想把我獎金全吞了吧!”
“你就說同不同意好了。”
“好吧,看在你們這麼可憐的份上,我認了。”
周錚偏過頭,柔聲道:“飛凡少爺。”
眾人聞聲轉頭,這才發現楚飛凡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
他眉頭緊鎖,雙手抱胸,目光如刀般掃過每個人的臉龐。
氣氛陡然變得微妙起來,幾秒的沉默後,眾人僵硬地擠出笑容,齊聲道:“飛凡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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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飛凡邁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眾人心尖上。
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湖中,瞬間激起漣漪。
回應他的卻隻有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低下頭,無一人敢開口。
見狀,楚飛凡冷哼一聲,從懷中抽出一份記錄表,快速翻閱昨天測試中部分員工的考核記錄。
片刻後,他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掠過人群,冷聲問道:“林指揮官呢?”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指揮官好像…還沒過來。”
楚飛凡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
一股無形的寒意彌漫開來,令眾人不禁屏住呼吸。他們麵麵相覷,最終將目光投向那個多嘴的員工。
那人下意識地拉了拉羽絨服拉鏈,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害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氣氛幾乎要凝滯時,遠處傳來輪椅滾動的輕響。
林慕風推著輪椅緩步而來,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手指卻微微用力,指節泛白。
輪椅上的女子麵容姣好,嘴角掛著一抹溫潤的笑意,隻是那空蕩蕩的褲腿昭示著她失去了雙腿。
她輕輕揮手,語氣溫柔且歉意:“抱歉,我來晚了。”
眾人的呼吸一滯,隨即紛紛搖頭,異口同聲道:“沒關係的,夢長官。”
林慕風將輪椅推到嚴特助與寅禮之間,隨後站在寅禮右側,神情複雜。
楚飛凡淡淡瞥了一眼女子那空蕩的褲腿,收回目光,語氣依舊冰冷:“夢長官,請過來,我有話單獨和你談。”說罷,他的視線掃向林慕風,果不其然,後者眉頭緊蹙,拳頭暗暗握緊。
楚飛凡冷笑一聲,收回目光,冷冷吩咐道:“其他人不要浪費時間。卓凡前輩應該測試完一部分了,你們去找他。”他將記錄表往前遞,沉聲道:“嚴特助先測試其他人,你的我單獨找你。記住,每一項評分必須嚴格按記錄表上的標準執行,不準給任何人開小灶。”
嚴特助點了點頭,上前接過記錄表帶著眾人快步離去。
楚飛凡掃了林慕風一眼,沉聲道:“雖然我並未要求你現在就與他們一同進行測試,但該完成的任務你一項也不能少。”
林慕風臉色陰沉,雙手緊握著輪椅扶手,咬緊牙關,悶聲道:“飛凡少爺,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何非得讓我愛人出現在這裡?她因您而失去雙腿,已經無法行走,難道非要讓她喪命,您才滿意嗎?”
夢長官抬眸看向他,輕喚道:“慕風!”隨後她收回目光轉向楚飛凡,輕歎一聲,淡然道:“現在是上班時間,況且這是在公司,不準對飛凡少爺無禮。”
林慕風低下頭,低聲道:“抱歉,飛凡少爺,是我太衝動了。”
楚飛凡擺擺手:“無妨,我向來大人大量,不與小人計較,這次就原諒你吧。”
林慕風緊咬牙關,雙手在背後暗暗握成拳頭。
少年意味深長地看向夢長官,冷笑道:“不過,我確實有事要與夢長官單獨談談。”
夢長官略顯尷尬地笑了笑:“既然飛凡少爺有事找我談,那是我的榮幸。”
“這裡不太方便,去我辦公室如何?”
夢長官點點頭:“聽您的。”
少年徑直轉身離去,夢長官正準備推動輪椅時,林慕風卻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緊緊鎖住她。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若進去,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
夢長官微微勾唇,垂眸看眼自己的雙腿,柔聲道:“我都這樣了,飛凡少爺還能把我怎麼樣呢?放心吧。”
林慕風搖了搖頭,那雙布滿繭子的手覆上她光滑細膩的手:“顏可…”
夢顏可淺淺一笑,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粗糙的手背,安慰道:“不會出事的,乖一點。”
聞言,林慕風吸了吸鼻子,低聲道:“那我送你到電梯口,我保證不跟著上去。”
夢顏可無奈地歎了口氣:“飛凡少爺表麵看似平靜無波,實際上他已經很生氣了。你不要再忤逆他了,萬一你也成了殘疾人,我們該怎麼辦?”
“我不管,”林慕風厲聲嗬斥:“我絕不能讓他再傷害你!”
見林慕風如此固執,夢顏可隻好佯裝生氣道:“慕風,你當初是如何向我家人承諾的?你說過什麼都聽我的。我們結婚還不到半年,你就敢不聽我的話了嗎?如果你再這樣,我們就離婚!”
林慕風的心猛地一顫,儘管心中萬分不願但麵對愛人的離婚威脅,也隻得鬆手。
夢顏可轉動輪椅的輪子,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心中暗想:我還拿捏不住他?
林慕風目不轉睛地望著心愛之人遠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
林慕風深知自己被愛人拿捏得死死的卻又無可奈何。
其實,林慕風能娶夢顏可為妻,還得感謝楚飛凡。
夢顏可的家庭相較於林慕風的家庭,不知高出多少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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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是著名的舞蹈家,父親是科學家;而林慕風的父母隻是普通的打工人。她從小受母親的影響,立誌成為一名舞蹈家,長大後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舞蹈學院並順利畢業。
至於她為何會來到億戍公司,隻因為她愛人也在這家公司工作,兩人經常難以見麵,於是她放棄了夢想選擇和愛人在一起。
當她剛加入億戍公司時,所有人都震驚了。她是楚飛凡門下的第一位女員工,再加上長相出眾又是知名舞蹈家,同事對她都十分照顧。
而那些人中最脫穎而出的便是林慕風。
林慕風第一次見到她時便深深地愛上了她,在得知她已經訂婚後,隻能將這份愛意埋藏在心底。
直到她為了調查楚飛凡的事跡而失去雙腿,需要終身坐輪椅時未婚夫當場拋棄了她,最後是林慕風一直陪在她身邊。
日久生情後,雙方見了父母,很快便訂了婚。
夢顏可的父母在得知林慕風的家庭情況後,什麼也沒要,隻希望他能好好對待她。
林慕風也向他們發誓,會一輩子對她好,什麼都聽她的。實際上,他也確實做到了,在日常生活中儘心儘力地照顧她。
頂樓的第一間房間,夢顏可敲了敲門,在得到回應後,推著輪椅緩緩進入。
她抬眸望向少年的背影,喘著粗氣道:“實在抱歉,飛凡少爺,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