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查賬的風聲像一片厚重的陰雲,沉甸甸地壓在誌遠心頭,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對方的手段層出不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顯然是要將他徹底按死,不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
手裡那段證明被栽贓的監控錄像,此刻仿佛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直接公布?對方在衛生係統內部有人,完全可以狡辯說是正常送水,所謂的“遮擋標識”和“二次密封”痕跡可以被解釋為光線角度或運輸磨損。
打草驚蛇之後,等待他的可能是更猛烈、更無法預料的反撲,尤其是在稅務這把懸頂之劍落下之前。
隱忍不發?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步步把自己逼入絕境?
稅務問題一旦被坐實,哪怕最後能查清,期間產生的罰款、滯納金以及名譽上的損害,也足以拖垮這個本就因停業而岌岌可危的家庭。
誌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他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張巨大而粘稠的蛛網中央,越是掙紮,束縛得越緊。
就在他焦頭爛額,幾乎要做出冒險一搏的決定時,杜強來了。當看到誌遠布滿血絲的雙眼和憔悴的神色,杜強什麼也沒問,隻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遞過去一支煙。
“強哥,你怎麼來了?”誌遠的聲音有些沙啞。
“聽說你這邊不太平,過來看看。”杜強點燃煙,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格外深邃,“事情我大概聽說了點,東盛集團,錢衛東,對吧?”
誌遠苦澀地點點頭,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包括衛生局的刁難、神秘的警告短信、茶舍外的被發現,以及剛剛聽到的稅務風聲,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杜強。他現在急需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分擔這份沉重。
杜強安靜地聽著,眉頭越皺越緊。直到誌遠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低沉:“誌遠,這事恐怕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他彈了彈煙灰,目光銳利:“一個搞餐飲起家的集團,手能伸到衛生、稅務這麼多要害部門,而且動作這麼快、這麼狠,這不單單是商業競爭了。我懷疑,這背後可能牽扯到更上麵的人,錢衛東很可能隻是個擺在台前的白手套。”
這番話像一道驚雷,在誌遠耳邊炸響。他之前不是沒往這方麵想過,但總是下意識地不願相信。
如果真如杜強所說,那他所麵對的,將是一個盤根錯節、能量巨大的利益集團,他這點微末的力量,無異於螳臂當車。
“那……那我該怎麼辦?”誌遠感到一陣無力。
杜強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什麼。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壓低聲音說:“你彆急,也彆輕舉妄動。你那監控錄像,先捂死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拿出來。”
“可是稅務……”
“稅務那邊,我來想想辦法。”杜強打斷他,眼神裡閃過一絲誌遠看不懂的光芒,“我好歹也有些朋友,係統裡也認識幾個人,雖然不一定能完全擋住,但至少可以打聽一下虛實,看看他們到底掌握了什麼,或者……是想捏造什麼。”
誌遠愣住了,他沒想到杜強會主動攬下這麼棘手的事情。“強哥,這會不會連累你?”
“我心裡有數。”杜強掐滅煙頭,站起身,“你記住,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對方越是想快點弄死你,說明他們自己可能也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者時間緊迫。拖下去,未必對我們不利。”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誌遠一眼,語氣凝重:“還有,最近除了我,彆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一些看似好心給你提供幫助的陌生人。”
杜強的話像一團迷霧,讓誌遠剛剛看到的一絲希望又變得模糊不清。杜強到底知道了什麼?沒聽說他在縣城有多大的關係啊,他在係統裡認識的人,能起到多大作用?他最後那句關於“陌生人”的警告,又意有所指?
送走杜強,誌遠獨自留在房間裡,心情比之前更加複雜。杜強的介入帶來了新的希望,但也帶來了更深的困惑和不安。他感覺自己正被卷入一個越來越深的漩渦,四周暗流洶湧,卻看不清方向。
杜強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他說的“更上麵的人”會是誰?而那個屢次發來警告短信的神秘人,是敵是友?
所有的線索都糾纏在一起,指向一個更加龐大和危險的迷局。誌遠站在原地,感覺自己正站在懸崖邊緣,下一步,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萬劫不複。
他聽從了杜強的建議,將那段關鍵監控錄像死死捂在手裡,按捺住反擊的衝動,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的獵豹,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又過去了兩天。稅務方麵的風聲似乎真的被杜強暫時按下了,沒有立刻降臨,這讓誌遠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
但他不敢有絲毫放鬆,對方越是沉寂,越可能是在醞釀更致命的攻擊。
這天傍晚,天色陰沉,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誌遠正在小旅館裡反複研究那段監控,試圖從那個“送水工”的身形、步態上找到更多線索,他的那個備用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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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陌生號碼。但這次,內容不再是簡短的警告。
“想知道是誰想搞垮你嗎?今晚九點,城南廢棄的紡織廠倉庫,一個人來。帶上你複製的東西。”
短信內容讓誌遠渾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間衝上了頭頂!對方不僅知道他的處境,甚至連他手裡掌握著複製的證據都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普通的旁觀者!
是陷阱?還是真正的突破口?
誌遠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去,風險巨大,可能是對方設下的圈套,目的是奪走或者銷毀他手中的證據。
不去,就可能永遠錯過揭開幕後黑手麵紗的機會,隻能被動挨打。
他立刻聯係了杜強。
電話裡,杜強的聲音異常嚴肅:“地點選在那種地方,擺明了不正常。我不同意你去冒險!”
“強哥,這是唯一可能摸清對方底細的機會!”誌遠堅持,“我必須去。但我不會傻到毫無準備。”
最終,兩人商定了一個折中的方案。誌遠會去,但杜強會帶著兩個絕對信得過的朋友,開車在紡織廠外圍接應,一旦情況不對,立刻衝進去救人。
誌遠也將證據原件妥善藏好,隻帶著複製件前往。
晚上八點五十分,雨下得更大了。城南廢棄的紡織廠在雨幕中顯得格外荒涼破敗,鏽跡斑斑的廠房像一頭沉默的巨獸,黑暗中隻有幾盞殘破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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