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血的u盤像一塊堅冰,沉甸甸地壓在誌遠的口袋裡,也壓在他的心頭。
誌遠找來的技術高手嘗試了各種方法,但那u盤似乎被一種極其複雜且帶有自毀機製的加密程序鎖死,強行破解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甚至差點觸發了數據清除程序。
“遠子,這東西……水太深了。”技術高手擦著汗,心有餘悸,“設計這加密的人絕對是頂尖高手,而且很警惕。硬來不行,除非有密碼,或者找到設計者本人。”
線索仿佛在這裡斷掉了。u盤近在咫尺,卻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而東盛集團那邊的壓力,卻沒有因為這次失敗的會麵而有絲毫減弱,反而變本加厲。就在誌遠為u盤一籌莫展之際,更直接的威脅降臨了。
一天深夜,誌遠臨時落腳的出租屋門外,傳來了粗暴的敲門聲。
透過貓眼,他看到幾個麵色不善、膀大腰圓的陌生男人站在外麵。
他沒有開門,對方也沒有強行闖入,隻是隔著門,用冰冷的語氣留下話:
“趙老板,東西不該拿的彆拿。錢總給你最後三天時間,把不該你碰的東西交出來。否則,下次來的,就不隻是我們幾個了。想想你爹媽,年紀大了,經不起嚇。”
話語中的威脅赤裸裸,直接指向了他的父母!誌遠靠在門後,渾身冰涼。
對方已經徹底撕下了偽裝,從規則內的打壓,升級到了赤裸裸的人身威脅。
他們不確定u盤裡具體有什麼,但他們確定這東西流出來了,並且就在誌遠手裡,這本身就是巨大的風險。
接下來的兩天,誌遠的手機上開始頻繁接到隱藏號碼的無聲電話。
父母那邊,雖然誌遠提醒他們不要出門,但據反饋,他們家附近也出現了陌生的可疑車輛在徘徊。
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對方像一張不斷收緊的網,要將他活活困死。
杜強臉色凝重:“誌遠,這幫人瘋了。他們現在不確定u盤裡到底有什麼,所以隻是威脅。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打不開,他們可能會暫時放鬆。但如果他們確定我們拿到了並且有可能解開……姨和姨夫那邊,我怕……”
誌遠明白杜強的意思。在無法立刻破解u盤、又缺乏絕對力量保護家人的情況下,硬扛下去,後果不堪設想。對方是亡命之徒,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第三天傍晚,錢衛東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語氣是誌遠從未聽過的陰冷和直接:
“趙誌遠,我的耐心耗儘了。把東西交出來,你飯店的麻煩,我幫你擺平,你父母也能安安穩穩過日子。不交,後果你自己清楚。今晚十點,鎮東廢橋後麵的爛尾樓,一個人來。”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他看著桌上那個依舊無法打開的u盤,又想起父母擔憂憔悴的臉,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就像一個拿著寶庫鑰匙卻找不到鎖孔的人,還要被強盜步步緊逼。
最終,他做出了一個痛苦而艱難的決定。
晚上十點,鎮東那片荒涼的爛尾樓在夜色中如同巨大的骷髏骨架。誌遠獨自一人,走到了約定的地點。錢衛東帶著幾個人等在那裡,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東西呢?”錢衛東開門見山。
誌遠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冰冷的u盤,在昏暗的光線下,邊緣那幾點暗紅依舊刺眼。
“我怎麼知道交出去,你們會不會守信用?”
錢衛東嗤笑一聲:“你現在有得選嗎?”他示意手下上前接過u盤,檢查了一下,確認無誤。
“放心,我們隻要這東西。你的破飯店,我們沒興趣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拿著u盤,錢衛東一行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誌遠獨自站在荒涼的爛尾樓裡,夜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他交出了唯一的、可能扭轉局麵的東西,換來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打了敗仗的士兵,丟掉了最重要的武器。
但奇怪的是,東盛集團似乎真的信守了“承諾”。衛生局的停業整頓通知在幾天後悄然撤銷,稅務查賬的風聲也戛然而止。仿佛之前的一切打壓和威脅,都隻是一場噩夢。
平安飯店可以重新開業了。父母喜極而泣,忙著準備重新營業的事宜。街坊鄰居們也紛紛前來道賀,一切都似乎回到了正軌。
隻有誌遠知道,這一切平靜的代價是什麼。他換了個更隱蔽的地方住下,表麵上,他也在為飯店重新開業忙碌,但內心深處,那晚爛尾樓的寒意和那個無法打開的、染血的u盤,如同鬼魅般纏繞著他。
東盛集團為什麼如此輕易地放過他?他們拿到u盤後,是否已經破解?那個匿名者是誰?他拚死保護的東西,究竟記錄了什麼驚天的秘密?而這一切,真的就此結束了嗎?
看似風平浪靜的湖麵下,那巨大的、未知的暗影,真的會就此消失嗎?誌遠看著父母臉上重新露出的笑容,心裡卻沒有絲毫輕鬆。
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深深地埋藏了起來,而那股令人不安的暗流,遲早會再次湧動。
平安飯店重新開張了。
鞭炮聲劈啪作響,紅色的碎屑鋪滿了店門口,引得左鄰右舍和不少老主顧都圍攏過來。
秀玲穿著乾淨的衣服,臉上帶著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忙著給前來道賀的鄉親們分發糖果。
平安則在重新擦得鋥亮的灶台前,精神抖擻地顛著大勺,熟悉的煙火氣再次彌漫開來。一切都顯得那麼熱鬨,那麼充滿希望。
誌遠站在門口招呼著客人,臉上也掛著得體的笑容,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笑容底下藏著多少沉重。
他悄悄觀察著來往的人群,留意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跡象。東盛集團的“守信”並未讓他感到安心,反而像是一層薄冰,覆蓋在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上,不知何時就會碎裂。
重新開業後的生意,比預想的還要好。或許是停業期間積累的期待,或許是之前短視頻積累的人氣還在,也或許是街坊鄰居們的同情和支持,飯店幾乎天天客滿。
誌遠不敢有絲毫鬆懈,更加嚴格地把控食材和衛生,服務也力求周到。他不能讓父母再經曆一次打擊。
日子仿佛真的回到了從前,甚至比從前更紅火。但誌遠心裡的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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