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的、帶著古老青銅氣息的暗紅本源之力,從槍尖處悄然逸散而出——那是它之前吞噬自青銅巨碑的本源!這股力量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極其黯淡、卻堅韌無比的血色光罩,瞬間將旁邊躺著的淩湮和那柄槍本身籠罩在內!
幾乎在光罩形成的瞬間!
毀滅光柱的餘波,狠狠掃過!
“轟——!”
血色光罩劇烈震蕩,如同狂風中的肥皂泡,瞬間布滿了裂痕!光罩內的淩湮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砸中,再次噴出大口鮮血!插在地上的“逝川”槍身嗡鳴悲鳴,槍尖處的寒芒徹底熄滅!但它死死撐住了!沒有被瞬間湮滅!
而光罩之外,那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如同枯葉般墜落的淩曦,在毀滅光柱的餘波掃過的瞬間…
無聲無息。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
她的身體,連同那斷裂飄落的半截因果絲線,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泡沫,在灰敗的毀滅光芒中…瞬間消融、分解、化為無數細微的、閃爍著微弱銀芒與灰敗死氣的光點…如同夏夜最後的螢火,被那嗚咽的骸骨悲風…徹底吹散。
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仿佛從未存在過。
“……”
血色光罩內,淩湮那模糊的血紅視野,凝固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骸骨的悲鳴,巨碑的咆哮,能量的轟鳴…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絕對的死寂。
隻有視野中,那漫天飛舞、又瞬間被毀滅光芒吞噬殆儘的、屬於淩曦的…最後光點。
曦兒…沒了?
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用軟糯的聲音喊著“哥哥”的小尾巴…
那個為了救他,強行催動因果真意導致雙目失明、眼角留下永恒血痕的傻丫頭…
那個在亡命天涯的絕境中,依舊用微弱的聲音說著“牆在哭”的盲女…
那個他拚儘一切、賭上性命也要守護的…唯一的親人…
就這麼…在他眼前…被毀滅的光芒…徹底…抹去了?
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被炎燼一掌拍飛…
被自己的槍)斬斷了生命線…
最後…被青銅巨碑的毀滅光柱…徹底湮滅…
“噗——!”
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極致悲痛、無儘悔恨、滔天怒火以及…徹底絕望的逆血,如同噴發的火山,猛地從淩湮喉嚨深處狂湧而出!鮮血不再是暗紅,而是帶著刺目的金色與銀色光點!那是靈魂本源被徹底撕裂、燃燒的征兆!
他的身體在血色光罩內劇烈地抽搐、痙攣,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的爛泥,卻又被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毀滅一切的暴戾火焰瘋狂灼燒!右眼那粘稠的血紅視野徹底被一片燃燒的金色與銀色取代!左眼緊閉的眼角,兩道混合著血與淚的暗紅液體,如同小溪般汩汩湧出!
痛!
痛徹靈魂!
痛到讓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比之前所有的傷痛疊加起來,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呃…啊…啊…啊——!!!”
破碎的、不似人聲的嘶吼,如同瀕死野獸最後的哀鳴,終於衝破了喉嚨的封鎖,在死寂的骸骨之淵中淒厲地回蕩!聲音中蘊含的絕望與痛苦,甚至讓周圍嗚咽的骸骨悲風都為之一滯!
“曦兒…曦兒…我的…曦兒…”
嘶吼之後,是無意識的、如同夢囈般的喃喃。淩湮蜷縮在血色光罩內,身體因劇痛和巨大的悲痛而不停地顫抖,模糊的金銀視野空洞地望著淩曦消失的地方,那裡隻剩下翻滾的骨粉和殘留的毀滅氣息。巨大的空洞感吞噬了他,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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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為什麼要斬斷絲線…
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
為什麼…活著的是自己…
無儘的悔恨如同毒蛇,瘋狂噬咬著他破碎的靈魂。每一口,都帶來毀滅性的劇痛。
“嘎…小子…彆…彆這樣…”時鴉微弱而顫抖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從旁邊黯淡的槍魂中傳來,充滿了悲傷和無力,“不斬斷…那絲線…被炎燼奪走…小丫頭…隻會…更慘…那巨碑…也絕不會放過她…”
槍魂“逝川”也傳遞來一股冰冷、沉重、帶著同樣悲愴與暴戾的意誌波動。它斬斷絲線,是絕望中唯一能做的、阻止炎燼奪走淩曦最後價值的選擇。雖然結果…同樣是失去。
就在這時。
“嗚——!!!”
上方,那懸浮在黑暗中的青銅巨碑,在發出那毀滅性的一擊後,似乎也耗損巨大。碑體表麵的光芒黯淡了許多,那恐怖的毀滅意誌也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重新陷入了某種沉寂。但它依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鎖定了下方這片區域。
而遠處,骨粉堆中,炎燼那龐大的身軀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竟然還沒死!在混沌胎膜和強橫肉身的保護下,他硬抗了毀滅光柱的大部分威能,雖然身受重創,胸前焦黑一片,氣息萎靡到了極點,腳踝處的時空傷口更是惡化,灰敗死氣瘋狂侵蝕,但他還活著!
他掙紮著抬起頭,赤紅的眼眸充滿了怨毒和驚悸,死死盯著那懸浮的青銅巨碑,又掃了一眼下方血色光罩內如同死狗的淩湮和那柄黯淡的凶槍,最後目光落在淩曦消失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暴戾。
“咳咳…晦氣!”炎燼啐出一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血,掙紮著想要爬起,但腳踝的劇痛和胸前的重傷讓他一個踉蹌又跌倒在地。他看了一眼上方那依舊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青銅巨碑,眼中充滿了忌憚。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立刻離開!”炎燼咬著牙,強忍著劇痛,不再看淩湮一眼,也顧不上那柄讓他恨之入骨的凶槍,拖著幾乎報廢的傷腿,扛起殘破的混沌巨斧,朝著遠離青銅巨碑的方向,踉踉蹌蹌、連滾帶爬地亡命逃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翻滾的骨粉塵埃和嗚咽的悲風之中。
骸骨之淵底部,再次恢複了死寂。隻剩下青銅巨碑懸浮散發的微弱光芒,以及下方那層搖搖欲墜的血色光罩。
光罩內。
淩湮蜷縮著,身體依舊在無意識地顫抖。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意識在無邊的黑暗和痛苦中沉浮。曦兒消散的畫麵,如同最惡毒的詛咒,一遍遍在他腦海中回放。
悔恨…痛苦…絕望…還有…那焚儘一切的…恨!
恨炎燼!恨他覬覦曦兒的力量!恨他出手偷襲!
恨青銅巨碑!恨它不分青紅皂白的毀滅攻擊!
恨燭陰!恨時序塔!若非他們的追殺,他們兄妹豈會流落至此?!
恨這時骸長城!恨這時空本身!
恨…他自己!
為什麼…這麼弱?為什麼…保護不了唯一的親人?
無儘的恨意,如同最熾烈的毒火,在他破碎的靈魂深處瘋狂燃燒、蔓延!右眼那燃燒的金銀光芒更加熾烈,幾乎要衝破眼眶!一股前所未有的、帶著毀滅與暴戾氣息的時空之力,不受控製地在他體內枯竭的經脈中瘋狂滋生、衝突!
“嘎…小子…清醒點…你的靈魂…在崩潰邊緣…”時鴉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恐懼。
就在這時。
那根被“逝川”斬斷、失去了所有光澤、如同枯草般飄落在淩湮身前不遠處的半截銀色因果絲線…其斷裂的末端,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一點比塵埃還要細微的、混合著微弱銀芒與灰敗死氣的光點,從斷裂處悄然飄起,如同被無形的風牽引著,輕輕地…飄向了蜷縮在血色光罩內、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淩湮。
飄向了他那因巨大痛苦和恨意而死死攥緊的、染血的左手掌心。
光點無聲無息地…融入了他的掌心。
淩湮那因痛苦而劇烈顫抖的身體,猛地一僵!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而沉重的悸動感,如同最細微的電流,瞬間傳遍了他瀕臨崩潰的靈魂!
這悸動…是…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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