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湮的口中,發出沙啞卻如同金鐵交鳴的低吼!
逝川槍動了!
槍身周圍的空氣並未發出爆鳴,反而詭異地向內坍縮、塌陷!槍尖那點凝練如實質冰晶的熾白寒芒,在幽藍的光線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華!那不是簡單的突刺,而是在極短的槍勢軌跡內,槍尖仿佛同時存在於九個不同的空間斷層!九個熾白的槍尖虛影在坍縮的空間中層層疊疊,如同九道撕裂虛空的閃電,帶著斬斷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的決絕鋒銳,無視了赤牙倉促間調動起來的、護在身側的空間壁壘,狠狠斬落!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琉璃被重錘擊碎的脆響,伴隨著空間結構被強行撕裂、折疊、穿刺的刺耳尖嘯,驟然爆發!
赤牙周身倉促凝聚的銀灰色空間壁壘,在九個熾白槍尖虛影的疊加穿刺下,如同紙糊一般脆弱,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然後轟然炸裂成漫天飛舞的銀灰色光屑!這些光屑並非無害,每一片都帶著切割空間的鋒銳,但在逝川槍那洪荒凶戾的氣息席卷下,瞬間被湮滅、吞噬!
槍勢未儘!
九道熾白的槍尖虛影在破開空間壁壘的瞬間,驟然歸一!凝練到極致的鋒銳,帶著斬斷金鐵的決絕意誌,精準無比地切入了赤牙右臂臂甲與刀柄護手連接的、那一道極其細微的空間錨定之力流轉的節點!
噗嗤——!
沒有預想中血肉橫飛的景象。一道粘稠的、如同水銀般流淌的、散發著冰冷秩序氣息的銀灰色血液,如同被壓抑了萬年的泉眼,猛地從赤牙右臂的斷口處噴濺而出!那血液仿佛擁有生命,在空中蠕動著,試圖重新連接斷肢,卻被逝川槍尖殘留的熾白寒芒與凶戾之氣死死壓製、灼燒,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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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牙的右臂,連同那柄燃燒著秩序銀焰的狹長直刀,一起脫離了身體,打著旋兒,墜向下方的幽藍水晶海麵。斷臂的切口光滑如鏡,泛著詭異的銀灰色金屬光澤,沒有一絲尋常血肉的肌理。
“呃…啊——!”一聲壓抑著極致痛苦與驚怒的嘶吼,終於衝破了赤牙冰冷的金屬麵甲!那不再是毫無感情的機械音,而是帶著難以置信的劇痛和一種被螻蟻重創的滔天屈辱!他那雙銀灰色的瞳孔劇烈收縮,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淩湮近在咫尺、冰冷如死神的麵容!斷臂處傳來的並非單純的肉體疼痛,更是一種本源力量被強行斬斷、秩序錨定被暴力破解帶來的靈魂層麵的撕裂感!
淩湮的身影在完成這石破天驚的一斬後,借助反震之力,如同失去重量的羽毛,向後飄飛,穩穩落在一塊稍遠的黑色礁石上。他劇烈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如紙,右眼視野徹底被翻江倒海的銀灰重影淹沒,視野範圍急劇縮小,黑暗孔洞邊緣傳來陣陣令人幾欲昏厥的撕裂感,仿佛眼球隨時會炸開。強行連續催動“空痕·溯流”與爆發“疊空九裂”,幾乎榨乾了他剛剛恢複的一絲元氣,靈魂如同被撕裂般劇痛。
但他殘存的左眼,依舊死死盯著斷臂的赤牙,眼神冰冷而平靜。灰白骨甲覆蓋下的胸膛微微起伏,握著逝川槍的手,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槍尖的熾白寒芒,吞噬了沾染的銀灰血液,似乎變得更加凝練、更加凶戾,發出低沉的、如同凶獸舔舐獠牙般的嗡鳴。
代價巨大,但這一槍,斬斷的不僅是一個監察使的手臂,更是時序塔那看似不可撼動的威嚴,和他自己心中積壓已久的、麵對絕對力量時的一絲絕望陰霾!
赤牙左手死死捂住右臂的斷口,粘稠的銀灰色血液依舊從指縫中不斷滲出,滴落在幽藍的水晶海麵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被歸墟源質緩緩吞噬、湮滅。他麵甲下的臉孔扭曲,那雙銀灰色的瞳孔死死鎖定淩湮,裡麵燃燒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他無法理解,一個被秩序之釘汙染、身體殘破不堪的時空罪民,為何能在這片詭異的空間裡爆發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那瞬間的位移,那無視空間錨定的疊加穿刺…這絕非時序塔記載的任何時空技能!
“螻蟻…竟敢…”赤牙的聲音因劇痛和憤怒而顫抖,充滿了怨毒。他周身的秩序銀焰瘋狂湧動,試圖再次凝聚空間之力,但那斷臂處被逝川凶戾之氣侵蝕的傷口,如同跗骨之蛆,極大地乾擾著他力量的運轉。更讓他心悸的是,這片幽藍死寂的空間,那無處不在的冰冷沉寂氣息,如同無形的枷鎖,持續壓製、消磨著他的秩序之力。在這裡,他引以為傲的空間掌控,被削弱到了極致。
“滾。”淩湮的聲音沙啞而冰冷,如同極地刮過的寒風,隻有一個字。他緩緩抬起逝川槍,槍尖遙指赤牙,那凝練的熾白寒芒吞吐不定,鎖定了對方。殘破的身體挺得筆直,白發在幽藍光線下無風自動,周身彌漫著一股慘烈而決絕的凶煞之氣。左臂饕餮魔臂臂骨上,黯淡的銀灰紋路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意,隱隱透出暗紅的光芒。
赤牙的身體猛地一僵。被那冰冷的槍尖鎖定,他竟感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眼前這個殘破的白發青年,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個可以隨意裁斷的罪民,而是一頭從洪荒歸來的、傷痕累累卻更加危險的凶獸!尤其是那柄散發著吞噬氣息的暗紅長槍,讓他本能地感到忌憚。在這裡,他的力量被壓製,傷勢影響實力,而對方似乎能汲取這片空間的力量…繼續糾纏,結果難料!
“時序塔…不會放過你…”赤牙從牙縫裡擠出充滿恨意的詛咒,聲音嘶啞。他死死盯了淩湮一眼,仿佛要將這張臉刻入靈魂深處,然後猛地轉身。左手在虛空一劃,一道比來時黯淡許多的空間裂縫艱難地張開,他毫不猶豫地踏入其中,身影連同那怨毒的詛咒一起,消失在幽藍的光暈裡。斷裂的右臂和那柄直刀,早已沉入深藍的水晶之海,被無儘的歸墟源質徹底吞噬、同化,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空間裂縫緩緩彌合,歸墟引渡點再次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水流聲和逝川槍尖持續不斷的“嗤嗤”聲。
“噗——!”
確認赤牙徹底離開,淩湮強撐的一口氣驟然鬆懈,猛地噴出一口帶著淡金光澤的鮮血,身體晃了晃,用逝川槍死死撐住才沒有倒下。右眼的劇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視野完全被黑暗和混亂的重影占據,左眼也陣陣發黑。強行爆發帶來的反噬如同無數鋼針在體內亂刺,新生的經脈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
“哥!”曦兒的意念充滿了擔憂和心痛。
“沒事…死不了…”淩湮喘息著,艱難地盤膝坐下,再次引導逝川槍反哺的冰涼源質修複身體,鎮壓識海翻騰的意誌碎片和右眼的混亂。這一次的反噬比之前更重,但心中那股鬱結的戾氣,卻隨著赤牙的斷臂而宣泄了大半。他清晰地感受到,斬出那決絕一槍時,逝川槍吞噬歸墟源質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絲,槍身暗紅的紋路流轉得更加深沉內斂,槍尖的熾白也凝練了微不可查的一分。戰鬥,尤其是生死之戰,果然是淬煉凶兵、磨礪自身最快的途徑。
身體的修複在源質的流淌下緩慢進行,劇痛一點點退去。淩湮的心神卻沉靜下來。赤牙的追殺,如同一聲警鐘。歸墟引渡點並非絕對安全,時序塔的追捕無孔不入。空鯉前輩沉睡前指引的北方——永寂冰原,是必須儘快踏上的征途。那裡有他需要的東西,也是通往時骸長城真正核心的必經之路。
十年…渾源裂縫…守碑者的背叛…世界的倒計時…
每一個詞都重若千鈞,壓在他的心頭。但此刻,淩湮殘存的左眼中,已沒有了迷茫和絕望,隻有一片沉澱下來的、冰冷如鐵的決絕。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穿透這片幽藍死寂的空間,仿佛看到了北方那片被永恒冰雪覆蓋的荒原。冰冷,死寂,如同放大版的歸墟之地。但那將是他的下一站,是磨礪的熔爐,也是尋找生機的戰場。
“曦兒,我們該走了。”淩湮在心中低語,聲音平靜而堅定。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修複了他殘破身軀、讓他初窺時間之力的幽藍空間,感受著逝川槍吞噬源質的律動,然後毅然轉身,走向歸墟引渡點那未知的、通往永寂冰原的出口。灰白骨甲在幽藍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殘破的身軀挺直如槍,白發在無形的氣流中微微拂動。
十年倒計時,已經開始轉動。而他的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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