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邊緣那道狹窄的縫隙,在淩湮染血的視野中急速放大,翻滾著暗紅岩漿的深淵就在咫尺之遙,灼熱的氣浪裹挾著硫磺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他的皮膚點燃。身後,是金傀能量射線撕裂空氣的尖嘯,是焱燼那焚滅萬物的暴怒威壓如同實質的巨浪拍打而至!
無處可退!
淩湮死死抱住懷中氣息微弱的淩曦,殘存的意誌如同即將繃斷的弓弦,凝聚在雙腿之上。他無視了右眼徹底被冰冷荊棘紋路覆蓋帶來的無邊黑暗與禁錮感,無視了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劇痛和右臂深處瘋狂反噬的秩序釘汙染,左眼中那點混沌暗金的火星燃燒到了極致!
“跳——!”
一聲嘶啞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擠出,伴隨著噴濺的血沫。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在能量射線即將及體的瞬間,抱著淩曦,縱身撲向那道狹窄灼熱的縫隙!
轟!轟!轟!
數道灼熱的能量光束狠狠轟擊在淩湮剛才立足的位置!扭曲的金屬護欄瞬間汽化,平台邊緣被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熾熱的金屬熔液如同血淚般滴落深淵!
淩湮的身影,險之又險地消失在縫隙的陰影之中。
噗通!
灼熱!粘稠!巨大的衝擊力!
並非落入岩漿,而是重重砸進了一條傾斜向下、直徑約莫丈許的巨大金屬管道內壁!管道內壁覆蓋著一層粘稠的、散發著暗紅微光的礦渣沉積物,溫度極高,如同滾燙的瀝青。巨大的衝擊力讓淩湮眼前一黑,本就瀕臨崩潰的身體再次遭受重創,又是一口鮮血噴在灼熱的管壁上,發出嗤嗤的聲響,瞬間蒸騰起刺鼻的白煙。
“呃……”他悶哼一聲,幾乎昏厥過去,但雙臂卻如同焊死的鐵箍,死死將淩曦護在胸前。妹妹的身體滾燙,素白的衣衫早已被血汙和汗水浸透,下頜處那幾顆黯淡的金色血晶在管道內壁的暗紅微光映照下,顯得更加脆弱。
身後,縫隙外傳來焱燼震怒到極致的咆哮和能量轟擊管壁的巨響!整條巨大的金屬管道都在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碎屑和滾燙的礦渣簌簌落下,砸在淩湮身上,灼燒出一個個焦黑的印記。
不能停!絕不能停在這裡!
淩湮強忍著幾乎要將靈魂撕裂的劇痛,掙紮著抬起頭。管道傾斜向下,深不見底,內壁光滑,布滿了粘稠的礦渣。下方,隱隱傳來更加沉悶的、如同巨獸心臟搏動般的轟鳴,一股更加灼熱、更加狂暴的氣息正從深處湧來!
是熔爐核心的餘波?還是通向更危險區域的路徑?
他不知道。但回頭隻有死路一條!
“走!”淩湮咬碎舌尖,劇痛刺激著即將渙散的意識。他單手死死摳住管壁上凸起的、被礦渣半包裹的金屬鉚釘,另一隻手環抱著淩曦,用膝蓋和腳蹬著滑膩的內壁,一點一點,艱難地向下挪動。
每一次挪動,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右臂那冰冷的荊棘紋路如同活物般扭動、蔓延,試圖侵蝕他最後的清醒。右眼的世界是徹底的冰冷和黑暗,隻有左眼的視野在礦渣的暗紅微光下,勉強分辨著滑膩管壁上可能存在的落腳點。
管道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稀薄而灼熱,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著燒紅的刀子,灼痛著氣管和肺腑。汗水剛滲出皮膚就被瞬間蒸乾,留下鹽漬和焦痕。粘稠的礦渣粘在皮膚上,帶來持續的灼痛。
身後,管道入口處傳來的轟擊聲漸漸遠去,但並非停止,而是被更深沉的轟鳴所掩蓋。淩湮的心卻沉得更深。焱燼絕不會輕易放棄!更大的危機,一定在醞釀!
向下滑行了不知多久,也許隻有幾十丈,也許已有數百丈。淩湮的體力徹底透支,意識在劇痛和高溫的煎熬下搖搖欲墜。右臂的汙染侵蝕已經蔓延到了右肩,冰冷的禁錮感如同沉重的枷鎖,拖拽著他的靈魂。他摳著鉚釘的手指因為脫力和高溫,皮開肉綻,幾乎能看到森森白骨。
就在他即將力竭鬆手,墜向下方那未知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深淵時——
嗡!
插在他背後,緊貼著他脊梁的誓淵槍,猛地傳來一陣微弱的、卻異常清晰的震顫!一股熟悉的、帶著焚儘一切的憤怒與不甘的意誌,如同微弱的火苗,透過槍體傳遞而來,瞬間注入他近乎枯竭的經脈!
炎燼!
是炎燼殘留在槍核中的那點混沌火靈意誌!
這股意誌並非強大的能量補充,更像是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呐喊,一個不屈的提醒!它微弱,卻無比執拗,死死抵住了右臂秩序釘汙染侵蝕的速度,如同在黑暗冰冷的潮水中點燃了一簇倔強的星火!
“呃……”淩湮精神猛地一振,混沌的識海被這熟悉的意誌刺穿了一絲清明。
守護!焚滅!活下去!
炎燼的執念與他自身的意誌瞬間共鳴!
他低吼一聲,不知從哪裡榨取出一絲力氣,摳著鉚釘的手指再次發力,身體猛地向下一蕩!同時,他左眼深處那點混沌暗金的火星,在炎燼火靈意誌的刺激下,強行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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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凝固自身!
嗡!
一道極其黯淡、僅能勉強覆蓋他自身和懷中淩曦的薄薄暗金光環瞬間亮起!回環初固!
雖然微弱,雖然隻能維持短短一瞬,甚至無法完全抵消高溫和衝擊,但足夠了!
借著這瞬間的凝固,淩湮的身體短暫擺脫了重力束縛,如同離弦之箭,順著傾斜的管道,猛地向下加速滑去!
呼呼呼——!
風聲在耳邊尖嘯!灼熱的氣流刮過臉頰,如同刀割!下方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如同巨獸的咆哮!管道內壁的溫度已經高得恐怖,粘稠的礦渣開始呈現出半熔融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