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靜滯殿核心巨塔入口的瞬間,撲麵而來的並非相對安全的平台區域,而是一場席卷一切的毀滅風暴。整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都在發出哀鳴,肉眼可見的空間褶皺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處蔓延,幽藍色與暗紅色交織的能量亂流在空中瘋狂碰撞、爆炸,掀起一陣陣足以撕碎鋼鐵的能量颶風。
淩湮一手緊握逝川槍,另一手與澤木共同攙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石峰,格倫長老和納塔老師犧牲自己開辟的通道在他們身後徹底崩塌、消失。昏迷的埃裡克斯被澤木以巧勁用一根臨時找來的金屬杆固定在背上,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找掩體!”淩湮嘶聲喊道,聲音在震耳欲聾的崩塌聲和能量尖嘯中顯得微弱。
他們原本進入核心巨塔時經過的那個相對平整的環形平台,此刻已經四分五裂。巨大的裂縫如同醜陋的傷疤縱橫交錯,一些地方完全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其中翻滾著令人心悸的混亂能量。原本懸浮在平台周圍的那些較小浮空島和建築殘骸,此刻如同被無形巨手捏碎般紛紛解體,化作無數燃燒著或幽藍或暗紅火焰的隕石,向著四麵八方無差彆地轟擊。
一塊足有房屋大小的、裹挾著暗紅色能量的巨石朝著他們當頭砸落。淩湮瞳孔收縮,此刻閃避已來不及,他猛地將石峰推向澤木,自己則逆勢前衝,逝川槍爆發出殘存的金銀光芒,不是硬撼,而是精準地點在巨石側方一個能量結構不穩定的節點上。
“破虛·時痕!”
槍尖觸及之處,那片區域的空間微微扭曲,時間流速在刹那間發生極其細微的改變。巨石下落的軌跡產生了微不足道但卻至關重要的偏轉,帶著呼嘯的風聲幾乎是擦著他們的邊緣砸落在旁邊的平台上,引發劇烈的爆炸,飛濺的碎石打得人生疼。
淩湮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強行在虛弱狀態下催動尚未完全掌握的時空之技,對他的反噬不小。但他沒有絲毫停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這片狂暴的死亡區域。
“那邊!通往鏽蝕峽穀的通道口還沒完全被堵死!”淩湮指向平台邊緣一處相對完好的區域,那裡有一個被能量亂流和墜落物半掩埋的拱形入口,正是他們來時利用零號開辟的路徑。
然而,通往那裡的路絕非坦途。不斷崩塌的地麵,縱橫交錯的能量亂流,以及如同雨點般墜落的燃燒碎塊,構成了一張死亡的羅網。
更糟糕的是,靜滯殿的徹底崩潰,似乎打破了某種長久以來的平衡或者說壓製。平台廢墟的陰影中,那些殘留的、未被“織網者”清理乾淨的鏡魘殘骸,此刻正發生著令人不安的異變。它們不再保持沉寂,而是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塊般劇烈地蠕動、聚合,散發出比之前更加狂亂、更加充滿惡意的氣息。這些新生的、扭曲的鏡魘似乎完全失去了固有的形態,變成一團團不斷變幻的、由暗紅色能量和破碎鏡麵構成的怪物,本能地攻擊著視野內一切活動的物體,包括淩湮一行,也包括偶爾從空中掠過的時序塔偵查單位。
“這些東西……瘋了!”澤木低罵一聲,雙刀如風,將一隻從側麵撲來的、形似多頭蜈蚣的鏡魘斬成數段。但那鏡魘斷裂的身體並未立刻消亡,反而化作更多小型的、尖叫著的碎片繼續攻擊。
“靜滯力量消失,它們體內的侵蝕能量失去了約束。”淩湮沉聲道,一邊揮槍格開一道掃過的能量亂流,一邊分析,“小心,它們現在更危險!”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空間猛地一震,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充滿痛苦與暴怒的咆哮從地底深處傳來。這聲咆哮蘊含著難以想象的龐大力量,甚至暫時壓過了空間的崩塌聲和能量的爆炸聲。
是那頭地底守護獸!
靜滯殿的崩潰,顯然對它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伴隨著這聲咆哮,平台邊緣的大片區域猛然向上拱起、碎裂,一條覆蓋著暗沉色鱗片、粗壯得如同山嶺般的巨大觸手,或者說根須,破土而出,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在空中瘋狂揮舞!它所過之處,無論是平台結構、墜落碎塊,還是那些無序的鏡魘,乃至幾架試圖靠近觀察的時序塔飛行器,都被瞬間拍成齏粉!
這條觸手的出現,讓原本就混亂不堪的戰場變得更加不可預測。它無差彆地攻擊著一切,巨大的力量抽打在空間結構脆弱的區域,甚至直接撕裂出短暫存在的空間裂縫。
“該死!這東西也徹底暴走了!”澤木臉色發白,麵對這種近乎天災般的力量,個人的勇武顯得如此渺小。
前有絕路,後有追兵雖然霍恩已死,但崩潰的靜滯殿本身就是最大的追兵),四周是空間崩塌、能量亂流、狂暴鏡魘,頭頂還有一條發瘋的遠古巨獸觸手。
絕境!
淩湮的大腦飛速運轉,金銀異瞳中光芒閃爍,不斷捕捉著周圍環境中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空間裂縫的生成與湮滅,能量亂流的流向,鏡魘的分布,守護獸觸手的揮舞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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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緊我!走‘之’字形,利用那些鏡魘和墜落物做掩護,避開觸手的直接攻擊路線!注意我標記的點!”淩湮厲聲喝道。他不再保留,將最後的精神力催動到極致,憑借著時空雙弦賦予的獨特感知,在腦海中快速構建出一條極其險峻、但理論上存在一線生機的路徑。
他率先衝出,逝川槍不再是主戰武器,更像是一根探路的盲杖,槍尖不時點出,或是微微偏轉一道能量束的軌跡,或是提前引爆一塊即將墜落在路徑上的巨石,或是利用微小的空間扭曲,讓一隻撲來的鏡魘動作遲滯一瞬。
澤木緊隨其後,他展現出驚人的敏捷與平衡感,在搖搖欲墜的殘垣斷壁間跳躍穿梭,雙刀舞得水潑不進,將那些從刁鑽角度襲來的小型鏡魘和飛射碎塊一一清除,同時還要確保背上的埃裡克斯和攙扶的石峰不會掉隊。
石峰儘管意識模糊,但戰鬥的本能猶在,偶爾會憑借肌肉記憶揮動戰斧,幫澤木擋開一些沉重的攻擊,每一次發力都讓他傷口崩裂,鮮血淋漓,但他始終一聲不吭。
這是一場與死亡共舞的狂奔。每一步都踏在崩塌的邊緣,每一秒都可能被無處不在的危險吞噬。淩湮的額頭滲出冷汗,精神力如同開閘洪水般傾瀉,但他眼神依舊堅定,指引著方向。
有驚無險地穿過一片被守護獸觸手砸出的巨大坑洞邊緣,利用兩道能量亂流交彙形成的短暫“安全區”喘息片刻,在一條裂縫徹底擴張前飛躍而過……
他們就像暴風雨中海燕,在滔天巨浪和狂暴閃電的縫隙中艱難穿行。
然而,時序塔的攔截終究還是來了。
就在他們距離那個拱形入口不足百米之時,側前方一片相對完整的斷牆後,突然閃出五道身影。他們身著不同於普通“織網者”士兵的黑色緊身作戰服,裝備更加精良,臉上帶著全覆蓋式的戰術麵具,眼神冰冷而高效,散發著久經沙場的精銳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