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此之物不可著,”其頰上燒灼,慌亂地欲並攏雙腿,卻因吊帶牽扯,動作彆扭,“總覺欲……欲墜下。若真在……在人前滑落,豈非難堪死矣!”
話音未落,忽聞“啪”一聲極清脆的彈響,腿側傳來輕微刺痛。竟是澱殿不知何時已踱至近前,伸出塗著蔻丹的指尖,在她大腿外側的吊帶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那吊帶受力微顫,牽連著襪口的蕾絲在她肌膚上擦過,激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麻癢。
“呀——!”阿江猝不及防,短促驚呼,險些跳起,臉已紅透。
“慌什麼,”澱殿卻笑了,眼中玩味更濃,指尖順著那根吊帶輕輕劃過,感受著其下肌膚的繃緊,“扣得這般牢,掉不下去。除非……”她傾身,氣息拂過阿江耳畔,低聲吐字,“……你自己想把它扯下來。”
阿江羞窘至極,那股被強行暴露、審視的感覺洶湧而來,下意識便伸手去夠腿側的扣環:“不、不成……太羞人了……褪下,快幫我褪下此物!”
“哦?”澱殿好整以暇地退開半步,抱臂瞧著妹妹慌亂無措的模樣,黛眉微挑,語帶戲謔,“方才說起‘常相伴’、‘共侍一夫’的膽子,跑哪兒去了?不過是雙襪子,便嚇成這樣。往後……”她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調子。
阿江手下一頓,抬眼瞪向姐姐,眼中水光瀲灩,卻倔強地不肯落下,脫口道:“那、那是兩回事!若賴陸公在此,我……我便是……便是與他……我也……”她終究說不出那等字眼,喘了口氣,強自道,“便是與阿姊一同……我也未必不敢!可這、這等奇裝異服,光天化日……”
“哦?與阿姊一同,也未必不敢?”一個低沉平靜,聽不出喜怒的男聲,倏然自寢殿內間方向傳來。
姐妹二人如遭雷擊,霍然轉頭!
隻見裡間那扇繪著唐獅子牡丹的襖戶,不知何時已悄然洞開。羽柴賴陸隻著一身月白裡衣,墨發未冠,隨意披散,正斜倚在門框邊。他神色淡淡,目光在茶茶披著直衣的撩人模樣與阿江僅著束腰、吊帶襪,滿麵飛紅、驚慌失措的狼狽姿態間緩緩掃過,最後落在阿江那雙在晨光中無所遁形的腿上。
殿內一霎死寂,唯聞更漏滴答,與阿江自己狂擂般的心跳。
她腦中“轟”的一聲,瞬間空白。他……他竟在?一直便在裡間?!那方才姐妹所有對話、自己試衣的窘態、乃至最後那句口不擇言的“狂言”……他……他聽去了多少?看去了多少?
阿江僵立原地,如墮冰窟,又似被架在火上炙烤。那月白裡衣的身影倚在門邊,晨光自他身後窗隙流入,勾勒出少年人清瘦卻已蘊含威儀的輪廓。十五歲的麵容尚存稚氣,可那雙眼睛——與夢中“康陸”一般無二的桃花眸——此刻正平靜地望過來,無驚無怒,卻深不見底,將她從頭到腳,連同那身不堪的裝束與方才的狂言,都看了個透透徹徹。
她腦中嗡嗡作響,羞恥如潮水滅頂,隻想立時化作齏粉消散。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刺痛傳來,方勉強維係一絲清明。方才那句“與阿姊一同,也未必不敢”猶在耳邊回響,字字如燒紅的鐵,燙得她魂魄生煙。她怎敢……怎敢在他麵前說出這樣的話?
賴陸卻未再言語,隻將目光從她慘白的臉上移開,轉而投向案幾上那杯未儘的羊乳,神情淡淡,仿佛方才隻是聽到一句無關緊要的閒談。
死寂在殿內蔓延。更漏聲、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還有姐姐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都被放大到令人窒息。
阿江感到姐姐的視線落在自己背上,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期待或審視。她忽然想起昨夜夢境儘頭那片“溫柔的絕望”,想起鏡中自己眼中那簇“冷靜的火焰”。此刻,火焰幾近熄滅,絕望卻真實可觸。
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
一股蠻橫的、近乎自毀的勇氣,猛地從心底最羞恥的廢墟裡竄起。與其在此刻退縮,淪為永遠的笑柄,不如……不如就賭上這最後的顏麵!
她深吸一口氣,那空氣仿佛帶著冰碴,割得喉嚨生疼。然後,在賴陸即將轉身、澱殿嘴角笑意微凝的刹那——
阿江動了。
她邁開步子。那雙被“加爾薩斯”緊裹的腿,起初僵硬如木,步伐踉蹌,吊帶牽扯著敏感的肌膚,傳來陣陣陌生的觸感,提醒著她此刻的“衣不蔽體”。但她不管了,眼睛隻死死盯著賴陸月白衣袖的一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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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步的距離,猶如跋涉千山。她能感覺到賴陸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身上,平靜無波;能感覺到姐姐屏住了呼吸;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燙得驚人,身上卻一陣陣發冷。
終於,她站定在他麵前,近得能聞到他裡衣上淡淡的、清苦的草藥氣息,與夢中“康陸”身上如出一轍。她不敢抬頭,視線隻及他胸前衣襟的細微褶皺。
然後,她伸出手臂——動作因緊張而顯得笨拙、決絕——猛地環住了他的腰身,將滾燙的臉頰,死死埋進他微涼的衣料中。
抱住他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她聽不見聲音,感覺不到其他,隻有懷中真實的、屬於少年的清瘦身軀,和她自己瘋狂的心跳。她不敢動,仿佛一動,這用儘全部勇氣換來的依附就會破碎。方才的豪言壯語、姐姐的戲謔、自身的羞恥……都被這孤注一擲的擁抱隔絕在外。她像一隻受驚過度、終於找到巢穴的幼獸,除了緊緊依附,再無他想。
賴陸似乎微微一怔。他能感受到懷中身軀的劇烈顫抖,感受到那十二單下僅著束腰的溫熱軀體,以及那透過薄薄裡衣傳來的、她臉頰滾燙的溫度。他垂下眼,看著埋在自己胸前的烏黑發頂,看著那因緊張而繃緊的、露出優美弧度的後頸。
時間流過幾息。
他並未推開她,隻是抬起一隻手,帶著一種近乎淡漠的寬容,輕輕拍了拍她微微戰栗的脊背。動作很輕,節奏平緩,像是在安撫,又像是某種無聲的確認。
阿江在他懷中,感受到那輕拍的力道,緊繃到極致的心弦,驀地一鬆。那簡單的動作,奇異地驅散了部分滅頂的羞恥與惶恐,帶來一種模糊的、被接納的安心感。她依舊不敢動,但僵硬的身體,卻在他規律的輕拍下,悄悄軟化了一絲。臉頰埋在他衣間,那清苦的藥草氣變得真實而令人眷戀,竟讓她生出一種荒謬的、想要就此睡去的疲憊與舒暢。方才那令她無地自容的場景,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嗬……”一聲極輕的笑,來自旁邊的澱殿。
阿江身體幾不可察地又是一緊。
賴陸停下了輕拍的動作,手掌依舊擱在她背上,目光轉向茶茶,幾不可察地略一頷首。
澱殿眼中笑意更深,似是滿意,又似是玩味。她嫋嫋走近,身上的直衣隨著步伐滑開些許,露出內裡茜紅束腰的一角。她行至賴陸身側,極其自然地伸出手,開始為他整理略顯鬆散的裡衣係帶,指尖靈活,姿態親昵熟稔,仿佛方才那場尷尬從未發生。
“主公今日要接見九州來的使者吧?妾身伺候您更衣。”她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柔媚,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日常。
賴陸“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他任由茶茶侍弄,目光卻仍落在懷中那顆不肯抬起的腦袋上片刻,方緩緩將自己的手臂從阿江的環抱中抽出。
懷抱一空,微涼的空氣重新包裹住阿江。她茫然地抬起頭,臉上紅潮未退,眼中還殘留著些許濕潤與恍惚,怔怔地看著賴陸轉身,任由姐姐為他披上準備好的墨色小袖,係上腰帶。
他就這樣……要走了?
方才那片刻的依附與安寧,如鏡花水月般消散。一股莫名的、夾雜著失落與不甘的委屈,悄悄湧上心頭。她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蚋,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埋怨:“您……這就走了麼?”
話音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隨即臉頰更紅,懊悔不已。這語氣,倒像是……
正在為賴陸撫平肩頭衣褶的澱殿,動作一頓,側過臉來,黛眉微挑,看向妹妹的目光中滿是促狹的笑意,故意拖長了聲音,慢悠悠地問:
“哦?不然呢?江州局……方才,你想‘做’的,不是都‘做’了麼?”
“撲哧——”旁邊侍立的兩個心腹侍女,終於忍不住,極低地笑出了聲,又慌忙掩口。
阿江呆立當場,看著姐姐戲謔的眼神,聽著侍女壓抑的笑聲,再望向賴陸——他已穿戴整齊,墨色小袖襯得少年身姿挺拔,聞言隻是嘴角極輕微地動了一下,似是莞爾,又似隻是光影錯覺,並未回頭,徑直向殿外走去。
晨光徹底照亮寢殿,方才的暖香、曖昧、緊張與那一絲虛幻的溫存,都隨著他的離去,迅速冷卻、消散。隻剩下她,依舊穿著那身可笑的“加爾薩斯”與束腰,站在華麗而空曠的殿中,迎著姐姐意味深長的目光,方才那點短暫的“舒暢”早已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切的、無所適從的羞惱,以及心底某個角落,悄然滋生的一絲……連自己都不敢細辨的、灼熱的悸動。
廊外足音漸遠,最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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