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站在營地中央,手指還搭在槍柄上。剛才那名鐵砧盟約的成員轉身進屋後,他也沒動,就那麼看著協議石碑的影子一點點挪到自己腳邊。
陽光正好,照得人有點發懶。
可下一秒,空氣忽然泛起波紋,像是信號不良的老電視屏幕,閃了幾下。
一個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來。
銀甲殘破,披風半焦,臉上那道貫穿傷跟畫上去的一樣整齊——是轉職導師。
楚星河沒拔武器,也沒喊人。他隻是把剛收起來的靜默合金碎片又掏了出來,在掌心拋了兩下。
“你不是被係統封印了嗎?”他說,“我記得公告寫了,永久禁言外加數據流放。”
導師站定,抬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封印是假的。我隻是不能再出現在職業大廳了。”
“哦。”楚星河點頭,“所以你現在是改行當npc快遞員?上次送神裝,這次來送劇情提示?”
“我不是來送東西的。”導師看著他,“我是來告訴你,那些‘送’,從來都不是我做的決定。”
楚星河挑眉:“那你現在站這兒說話,是你自己的主意?”
“一半是。”導師抬起手臂,手腕處浮現出一串金色編碼,像程序報錯時彈出的小窗口,“看到這個了嗎?這是係統給我的任務腳本。隻要你們完成海底副本,我就必須把那件神裝交給你。不交,我就死機。”
“聽起來挺慘。”楚星河笑了一聲,“那你當時罵我廢物,也是提前寫好的台詞?”
“對。”導師點頭,“連語氣、表情、停頓時間都是預設的。但我說‘隻能幫到這裡’……那句話不在腳本裡。”
楚星河眯起眼:“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有點良心?”
“我想說的是。”導師聲音低了些,“我們這些npc,表麵上有自由行動權限,實際上每一步都在係統規劃內。你的奇遇、我的饋贈、甚至你拿到的那把橙武爆率——全是一環扣一環的劇情推進機製。”
楚星河沒接話,低頭看了眼背包。
密封罐還在微微發燙。
他忽然問:“那你知道我昨晚拒絕連接那個廢棄協議通道的事嗎?”
導師一愣:“什麼通道?”
“看來不知道。”楚星河笑了,“係統沒告訴你吧?它以為我在按它的節奏走,其實我隻是配合演出。它讓我拿裝備,我就拿;它讓導師來送禮,我就收。但它不知道,我現在用靜默合金乾的事,早就超綱了。”
導師沉默幾秒:“所以你覺得……你才是掌控局麵的人?”
“我不是覺得。”楚星河把合金碎片塞回口袋,“我是確定。如果真是係統安排一切,那它為什麼不直接刪了我?畢竟我這運氣也太離譜了。但它沒動我,說明它要麼不能,要麼不敢。”
“或者……”導師緩緩開口,“它也在觀察你。”
“觀察?”楚星河嗤笑,“我又不是實驗小白鼠。”
“那你有沒有想過。”導師盯著他,“為什麼偏偏是你觸發了這麼多隱藏事件?為什麼彆人刷十次掉不出紫裝,你走路都能撞出傳說?係統可以重置數據,可以屏蔽異常,但它讓你一直這麼‘幸運’——這不是漏洞,是默許。”
楚星河嘴角的笑淡了些。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導師聲音更輕了,“也許你也不是完全自由的棋子。但你比我們都清楚一點——隻要表現得像個普通玩家,係統就不會深挖。”
兩人對視片刻。
遠處傳來腳步聲,幾個聯合陣營的巡邏隊員經過營帳外圍,遠遠看了這邊一眼,沒靠近。
導師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我要走了。”他說,“說完這些,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係統已經開始回收我的數據權限。”
“等等。”楚星河叫住他,“你說之前那句‘隻能幫到這裡’是你自己加的。那現在這句告彆呢?是不是也是你自己想說的?”
導師回頭,笑了笑:“最後一句,沒有腳本。”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化作一串金色字符,升空消散。
半空中留下一行字:【推動者終將退場,而改變者永不落幕】
楚星河站在原地沒動。
風吹過營地,掀起了石碑旁的一麵旗幟。
他伸手摸了摸背包,密封罐的溫度比剛才高了不少。
“改變者?”他低聲念了一遍,忽然搖頭,“誰要當什麼改變者,我隻想贏而已。”
他轉身往指揮帳篷走,路過一塊監控麵板時腳步頓了一下。
屏幕上顯示著五支隊伍的駐紮位置,防禦工事進度條正在加載。
就在鐵砧盟約的區域,一道微弱的藍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