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門一下子提得老高,臉都漲紅了,指著花厲聲質問。
“哪來的野男人,膽子不小啊!敢給我閨女送花?還放我家裡?他當這地方沒男人是不是?”
他越想越氣,胸膛劇烈起伏,一副馬上要衝出去打架的架勢。
“扔了扔了!我這就去山上給你摘一抱回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掀被子下床,赤著腳踩在地上,急得團團轉。
“紅的白的紫的,全給你摘回來!誰也彆想搶風頭!”
曲母涼涼地回:“摘啥?我墳頭自己會開花。”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讓曲父瞬間僵在原地。
曲父:“……”
他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半個字,手裡的花也忘了放。
臉上的怒氣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心虛和不安。
他訕訕地撓了撓頭,低聲嘟囔:“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嘛……”
他急得抓耳撓腮。
“你到底說,是不是那老頭子送的?”
他搓著手,眼珠亂轉,聲音裡帶著討好。
“你說出來,我也不找他麻煩,我就……就問問情況。”
他越說越心虛,臉都快貼到地上去了。
“就不告訴你。”
曲母故意逗他,嘴角憋著笑。
她偏過頭,不看他,肩膀卻微微顫抖,顯然在忍笑。
手指繞著衣角,慢悠悠地說:“你想知道?那你拿什麼換?”
“行!我出去問!問出來我非扒了他皮!”
曲父罵罵咧咧爬起來,套上鞋就往外衝。
他一邊穿鞋一邊怒吼。
“我倒要看看,誰敢打我家人的主意!天王老子也得給我跪下!”
曲母看他那副醋壇子打翻的德行,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她笑得肩膀直抖,抬手捂住嘴,卻還是沒忍住。
“停停停。”
她趕緊追上去,伸手一把拽住他胳膊,直接把他拉了回來。
“是傅以安摘的,順手帶了一把給我。”
她笑著開口,眼裡帶著點促狹。
“你閨女讓他去對麵山頭采紅花,說是想看稀罕的。他一大早就爬上去,累得滿頭大汗,還順手給我捎了一束。”
曲父更傻了。
“他給咱閨女摘花?為啥?”
他瞪大眼,嘴巴半張,腦子裡轉不過彎來。
“他一個外人,跑咱們山裡來,又摘花又爬山,圖啥?該不會……”
他忽然眼神一淩。
“該不會對我閨女有心思吧?”
“閨女讓他摘的,對麵山頭那片紅花。估計天沒亮就爬上去,就是故意累他。”
曲母斜他一眼,眼裡滿是嫌棄。
“他都知道順手給我帶一束,逗我高興。你呢?我嫁給你,就該天天給你做飯洗衣服?”
她越說越氣,聲音也拔高了。
“你結婚那天說我讓你一輩子不沾冷水,結果呢?鍋我刷,地我掃,孩子我帶,你躺炕上喝酒打呼嚕!他一個外人都知道孝敬長輩,你呢?”
他送她花的次數,一隻手數得清。
結婚二十年,她隻記得三次。
一次是結婚當天,他從路邊摘了朵蒲公英塞她手裡,說是“象征愛情”。
一次是她生日,他忘了買禮物,順手扯了把狗尾巴草編了個小兔子。
最後一次是去年,他看她悶悶不樂,偷偷從集市買了束乾花。
可就這麼幾回,還是她提醒了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