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盯著他們,眼裡全是豔羨。
曲頌輕挺直了腰板,脊背筆直。
他雙手扶著車把手,目光掃過人群,嘴角壓都壓不住地往上揚。
全是姐聰明啊,要沒她,他們能有今天?
要不是她帶頭搞養殖,挨家挨戶動員,又親自去縣城聯係銷路。
哪來這一車車金蛋換來的鈔票?
他心裡清楚得很,今天的風光,全靠曲晚霞一人撐起來。
二話不說,把三輪車穩穩當當地直開到供銷社門口。
車輪碾過水泥地,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停穩後,他跳下車,動作利索地繞到後頭,先伸手把曲秋娥從車鬥裡抱下來。
小家夥眯著眼,小臉紅撲撲的,還帶著沒睡醒的懵懂。
安頓好孩子,他又轉頭去扶曲晚霞。
“姐,慢點,彆踩空了,這車鬥高,摔著可不得了。”
曲晚霞翻了個白眼,心裡直犯嘀咕。
三輪車能有多高?
也就到小腿那兒,他們當她是三歲小孩呢?
傅以安也帶著曲易軒跟上來了。
曲易軒剛從車座上跳下來,兩條腿直打顫。
曲晚霞忍不住笑出聲。
“早說讓你彆逞強,嚷著要跟來,這會兒腿軟了吧?風吹一下都能倒。”
她側眼瞥了瞥傅以安。
人家走起路來穩穩當當,連個趔趄都沒有。
她嘖了一聲,心裡嘀咕。
裝什麼裝?
天天裝得人模人樣,正經得不行。
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捂著傷口還笑得出來,你以為彆人看不出來?
可她不知道,這五年來,為了尋找那個人的蹤跡,傅以安幾乎走遍了大江南北。
八成的時間,都是在綠皮火車上顛簸度過的。
車廂搖晃,鐵軌轟鳴,飯盒裡的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那顛簸的日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連屁股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如今這點輕微的晃動,對他來說,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供銷社裡,幾個售貨員站在櫃台後。
她們偷偷探頭張望,壓低聲音議論著這幾個突然出現的外鄉人。
年紀稍大的那位女同誌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事有蹊蹺。
隨即轉身溜出櫃台,找主任彙報情況。
曲頌輕從小跟在曲晚霞身邊學做事,幾年下來,早已成了人精。
不用姐姐開口,他直接抱起曲秋娥,大步跨進供銷社大門。
“幾位同誌,我是前鋒村的,今天特意過來,想找你們主任談點事兒。不知道能不能麻煩您幫忙叫一聲?”
他生得本就不賴,是兄弟幾個裡最斯文的那個。
幾個女售貨員隻抬眼瞧了一眼,便覺得心口微微發燙。
可剛想躲開視線,眼角餘光又瞥見門口站著的傅以安。
他一手抱著曲易軒,身姿筆直,肩寬腿長。
幾個姑娘心頭猛地一跳。
“金姐去叫了,你們稍等一會兒。”
一個年輕姑娘紅著臉,低聲說道。
“謝謝你們。”
曲頌輕微微一笑。
沒幾分鐘,主任便快步從後屋走了出來。
五十出頭的年紀,身材依舊挺拔,穿著一件漿洗得乾乾淨淨的白襯衫。
“曲村長,快請坐!早就聽聞您大名了,真是年輕有為啊!”
“我正想找您聊聊村裡合作的事兒,沒想到您親自來了,太巧了!咱們去後頭辦公室說,清淨些。”
他目光一轉,落在曲頌輕和傅以安身上。
“這位是您弟弟吧?曲頌霖、曲頌輕?哎喲,跟您那對雙胞胎孩子長得真像!倆小夥兒精神頭兒足,站得筆直,眉清目秀的,看著就招人喜歡。”
他說著,目光在曲頌輕、傅以安、曲晚霞三人身上緩緩掃過。
曲晚霞低著頭,唇角微微揚起。
“您太抬舉我了,不過是鄉裡鄉親幫襯著,才混了個村長的名頭,實在談不上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