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泉水救了一隊人的命。
戰士們喝飽了水,又把所有水囊灌滿,甚至奢侈地洗了把臉——在沙漠裡,這是頂級的享受。
有幾個傷重的,烏蘭雪用冰凰之力幫他們處理了傷口,又從泉眼裡舀水清洗,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至少命保住了。
金鳳還是虛,但喝了水,吃了點乾糧,臉上總算有了點血色。
她靠在一塊岩石上,盯著蕭辰手裡那顆珠子看。
“這玩意兒……值多少錢?”
她職業病犯了。
蕭辰把珠子遞給她:“你覺得呢?”
金鳳接過,掂了掂,又對著光看。
珠子內部的水流紋路緩緩旋轉,像是活的一樣。
她搖頭:“無價。不是因為它多稀有,是因為……它能救命。”
她頓了頓:“在沙漠裡,一口水能換一條命。
這一顆珠子能湧出源源不斷的泉水,等於能救無數條命。
這東西拿到江南,那些鹽商茶商能搶破頭。”
“不賣。”
蕭辰拿回珠子,“那位祭司說了,水脈已汙,地脈將枯。
這珠子是淨化水脈用的,賣了我們就是千古罪人。”
金鳳撇嘴:“知道,我就說說。”
她看向噴湧的泉水,泉水在沙地上衝出一條小溪,蜿蜒流向低處。
溪水流過的地方,沙子漸漸濕潤,甚至有幾株嫩綠的草芽從沙縫裡鑽出來。
枯寂的沙漠,因為一眼泉,有了生機。
“那祭司說續命百年……”
烏蘭雪走過來,眉頭緊皺,“意思是不是說,就算用珠子淨化,也隻能維持一百年?一百年後呢?”
“一百年後咱們早成骨頭了,操那心乾嘛。”
一個老兵咧嘴笑。
但蕭辰沒笑。
他想起草原的事。
狼神汙染草原地脈,花了千年時間。
西域這邊,水脈被汙染,地脈將枯……是不是說明,九幽或者類似的存在,早就在暗中搞破壞了?
而且“續命百年”這話,聽著就像……在給這個世界吊命。
“得搞清楚怎麼回事。”
蕭辰說,“那位祭司的虛影說這裡是上古祭祀水神的祭壇,那附近肯定還有彆的遺跡。
找找看,說不定有線索。”
隊伍休整了一個時辰,等體力恢複些,開始在周圍搜尋。
祭壇範圍不小,方圓百丈都是殘破的石板和雕像。
大多已經風化得看不清原貌,隻能勉強認出些人形或獸形的輪廓。
刻在石板上的文字也模糊了,烏蘭雪蹲在地上看了半天,隻認出幾個詞:
“……祭祀……水神……守護……代價……”
代價?
祭祀水神要付出代價?
蕭辰心裡咯噔一下。
他想起黃金城裡那些用壽命、記憶交易的場景。
上古的祭祀,會不會也是類似的邏輯?
繼續找。
在祭壇西北角,金鳳發現了一處塌陷。
不是自然塌陷,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撞開的。
塌陷口不大,隻能容一人通過,裡麵黑黢黢的,有股陳腐的黴味。
“要下去嗎?”
金鳳問。
蕭辰點頭:“我下去,你們在上麵等著。”
“我跟你一起。”
烏蘭雪說。
“我也去。”
金鳳站起來,腿還有點軟,但眼神很堅持,“幻月使用我的身體那麼久,我腦子裡說不定還殘留著月璃的記憶。
下麵要是有關於樓蘭或者幻術的東西,我能認出來。”
蕭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烏蘭雪,最終同意:“行,但跟緊我。”
他點起火把,第一個鑽進塌陷口。
裡麵是條傾斜向下的通道,很窄,隻能彎腰前進。
通道壁上刻著壁畫,保存得比外麵好得多。
壁畫內容很連貫,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
第一幅:綠洲繁榮,樓蘭人在祭祀水神。
水神是個女子的形象,頭戴冠冕,手持寶珠。
第二幅:沙漠擴張,綠洲縮小。
樓蘭人獻上更多祭品,但水神不再回應。
第三幅:一群黑袍人來到樓蘭,聲稱能解決乾旱。
他們舉行了一場詭異的儀式,儀式中央是一塊發光的碎片——看形狀,是“兌”字碎片。
第四幅:儀式成功,地下水重新湧出。
但水變成了暗紅色,飲用的人開始發瘋。
第五幅:樓蘭大祭司月璃發現真相,黑袍人是在用水脈做實驗,試圖將“兌”位之力與地脈融合。
她試圖阻止,但被黑袍人圍攻。
第六幅:月璃重傷,帶著兌位碎片逃入沙漠深處。
黑袍人追來,她最後用生命施展禁術,將自己和碎片一起封印在某處。
壁畫到此為止。
蕭辰看完,心裡有了大概的輪廓。
九幽——或者說九幽的前身——在很久以前就來過西域。
他們用兌位碎片做實驗,汙染了水脈,導致樓蘭衰亡。
月璃發現了,想阻止,但失敗了。
那她現在在哪?
通道還在往下延伸。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走了約莫半裡地,前方豁然開朗。
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中央,有一座水晶棺。
棺是透明的,裡麵躺著一個女子。
銀發,白袍,麵容安詳,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和壁畫上月璃的形象一模一樣。
隻是她胸口,插著一柄匕首。
匕首通體烏黑,隻有柄是白玉的。
匕首刺穿心臟的位置,傷口周圍凝結著暗紅色的冰晶,像是血被凍住了。
棺蓋是開著的,棺前跪著一具骸骨。
骸骨穿著祭司袍,手裡捧著一卷獸皮。
骸骨保持跪姿,頭顱低垂,像是在懺悔。
蕭辰走近,看清了骸骨胸前的銘牌——樓蘭文字,烏蘭雪翻譯:
“罪人阿依慕,月璃大祭司之侍女。
因貪生怕死,泄露祭司行蹤,致其遭劫。
今以殘軀守棺百年,贖罪。”
侍女?
蕭辰蹲下,從骸骨手裡輕輕抽出那卷獸皮。
獸皮很脆,他小心翼翼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