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壓抑的鉛灰色,大地鋪滿無儘的白骨,有人形,有獸形,更有諸多難以名狀的奇異骸骨。
寂靜是唯一的主題,唯有刺骨的寒風,如同億萬亡魂的嗚咽,永無止息地吹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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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考驗的,是闖關者在極限壓力下,道心與意誌能否如“骨”般堅不可摧,縱萬劫加身,其形不散,其誌不滅。
扶蘇已在此枯坐三日。
三千甲士早已分散於前六關,各自磨礪。
能隨他抵達此關者,不過百人,此刻也皆分散各處,承受著屬於自身的“骨之拷問”。
他盤坐於一座由無數巨大脊椎骨壘成的“骨山”之巔。
玄色常服破損多處,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卻如同經過淬火打磨的星辰,愈發堅定明亮。
腦海中,前世的鴆酒之寒,今世鑄魄關卡的鐵血洗禮,長城內外無數守卒的犧牲與堅守……諸多畫麵交織。
他的“仁”,在血與火的淬煉下,早已不再是空洞的理想。
而是化作了“守護此仁所需之鐵血脊梁”。
就在他即將勘破“骨關”真意,周身開始有玄黃骨紋隱現之際——
嗡!
腰間那枚嬴政賜予、象征禦星令次級權限的“輔星令”,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發燙!
與輔星令一同產生共鳴的,還有他識海深處,那自進入鑄魄試煉地後,便與遠方真實長城產生的一絲微弱聯係。
一股磅礴、威嚴、跨越了無儘星海阻隔的意誌碎片,順著這共鳴,轟然撞入他的心神!
那是……父皇嬴政的意誌!
碎片中並無完整信息,隻有幾個斷續卻無比清晰的畫麵與感受:
無儘蒼白的虛海……
破碎的、閃爍著文明燈火的古大陸……
三千沉默卻戰意衝霄的黃泉衛列陣前行……
以及一道,以紫金星光強行撐開蒼白、為遠征軍開辟通道的偉岸背影!
緊接著,是一道直接烙印在靈魂深處的、簡短卻重如山嶽的意念:
“星海有戰,人族星火已燃。”
“長城,非僅守土之屏障,亦為……烽火傳遞之號角。”
“凡秦嗣,承社稷之重,當為星火守望。”
“引長城英魂之氣,燃爾之烽燧,接引……遠征星芒!”
畫麵與意念如潮水般退去。
扶蘇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喘息,額角滲出冷汗。
方才那一刻,他仿佛親身感受到了那蒼白虛海的恐怖死寂,也感受到了父皇支撐通道的偉力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星海遠征……父皇在另一片戰場……”
扶蘇喃喃,隨即眼神化為一片沉凝的決斷。
他霍然起身,無視周遭依舊呼嘯的骨海寒風,將全部心神沉入輔星令,沉入那絲與真實長城的聯係。
“長城英魂……聆聽此令!”
他低聲喝道,聲音卻仿佛通過某種奇異的紐帶,傳向了冥冥之中。
“吾,扶蘇,大秦儲君,今以輔星令為憑,以鑄魄先民之地為祭!”
“請英魂助我——”
“點烽燧,映星海,接引遠征星火!”
“為我人族,開辟歸路!守望前路!”
話音落,他咬破舌尖,一口蘊含神魂精血的本命元氣噴在輔星令上!
令牌光芒大放!
與此同時,鑄魄試煉地深處,那尊玄黃巨鼎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鼎身微震,一縷遠比之前精純厚重的玄黃之氣,如龍般注入扶蘇體內!
現實世界,神州北疆真實長城的一段古老牆垣之上。
那些沉澱了無數歲月、浸透著曆代守卒鮮血與意誌的磚石,無聲地亮起了微光。
點點仿佛螢火般的、帶著鐵血與蒼涼氣息的光點,自牆垣、自烽燧台、自某些無名的戍卒塚中飄起。
它們跨越了空間,受到輔星令與扶蘇意誌的牽引,穿透試煉地的屏障,彙聚到扶蘇周身!
刹那間,扶蘇身後,一道由無數微光英魂凝聚而成的、略顯虛幻卻無比厚重的長城虛影,衝天而起!
虛影之上,一點赤紅如血、卻帶著不屈守望意誌的“烽燧之光”,驟然點亮!
這光芒並不如何耀眼奪目,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性,仿佛要刺破此界蒼穹,向那冥冥不可知的星海深處,發出一個微弱的、卻屬於大秦太子的——坐標與回應!
“成了……”
扶蘇感受著那烽燧之光與遙遠星海某處傳來的、微乎其微卻真實存在的紫金星光產生的共鳴,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充滿使命感的神情。
但他隨即皺眉。
烽燧雖亮,維係其存在、溝通星海,卻需要持續消耗他的心神與長城英魂之力。
他能堅持多久?
而在那星海遠征的戰場上,屬於華夏的英魂……又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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