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聽著魏老六慷慨激昂的發言，一時間是既感動又無奈。
他很清楚魏老六是急於想救自己，但也明白段紅還有很多沒說完的重要消息。
隻不過事已至此，他便也不好再追究什麼。
但看著躺在地上的段紅，陳澤的心裡總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位一直帶領著自己的大姐，儘管被揭露了魔頭的身份，儘管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罪行。
但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些揭露神秘組織的言論，以及對自己的囑咐，總還是讓人感覺非常暖心的。
於此，陳澤才終於明白，到底什麼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以前，他總認為這隻是一句玩笑話。
隻是一種勸誡惡人的手段罷了。
好人做了一輩子好事，但隻要行了一個惡，哪怕是再小的惡，就是原形畢露。
而壞人哪怕罪惡一生，隻要最後有所悔悟，乾上那麼一件好事，就能立地成佛，變得值得歌頌。
這句話，站在旁人的角度，確實非常諷刺。
聽起來，滿滿的都是不公平。
但隻要親身經曆一次，就會徹底明白。
當身處事件之中，眼見惡人轉善，確實會有無法言語的感覺。
或許，這種對惡人的寬容，也是人性中偏頗的一麵罷了。
陳澤對段紅的感覺，從懷疑到相信，從相信到懷疑，又從懷疑到憎恨。
到了此刻，竟隻剩下了些許不忍，以及一丁點兒的痛心。
轉頭再看向前方，魏老六依舊擋在自己麵前，與不遠處的麵具男對峙著。
雙方都是沒有言語，也沒有人動作。
陳澤此刻看不到魏老六的表情，但他心裡對其是有些愧疚的。
因為就在魏老六出手殺掉段紅的瞬間，陳澤就動了懷疑的念頭。
在他看來，這無異於是一場殺人滅口。
是為了避免段紅泄露更多機密，而進行的一場屠戮。
魏老六當時的眼神、表情、動作，出招的果斷和狠辣，都完全符合一個殺手的標準。
就那麼一瞬間，陳澤感覺魏老六就是“煙雲”的人，也印證了段紅所說的“他們無處不在……”
但，這樣的思想僅在陳澤腦中存在了非常短暫的時間。
他立刻便發現，這樣是不對的，也是不公平的。
這份懷疑，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僅僅隻是源於自己多疑的習慣而已。
他意識到，若是轉換身份，趕來的是鄭平那小子，估計下手會更快、也更狠。
即便是喜歡先調查再出手的葉灰，恐怕在那樣千鈞一發的時候，也會果斷出手。
而即便是他們出手，自己也大概率不會懷疑什麼。
其實僅僅隻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同門。
或者說，他們和自己是同一個階層的人。
而魏老六既不是流雲宗的人，也與自己的經曆並不相同，甚至境界相差很遠。
這是一種歧視，一種赤裸裸的區彆對待。
陳澤望著魏老六的背影，趕緊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緊接著，他伸手搭在了魏老六的肩膀上，輕聲了一句：“多謝！”
魏老六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回話，隻立刻點了點頭。
一切都在不言不語中，二人又好似有了之前在閒雲城裡的那份默契。
陳澤將目光轉到麵具男的身上。
“你是‘煙雲’的人？”
“喲！你小子還知道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