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聽到對方說出“血洗碳廬”四個字,立刻便不自覺的周身一震,緊接著便感覺心裡一陣攪動。
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曾經的師父、工友以及夥伴們的麵孔。
“血洗碳廬?為……為什麼?”
陳澤雖已猜到大概是肖正陽在報仇,但仍有些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據說,衙門之所以大火,是因為碳廬送去的火油有問題。”鏢頭說完話又是冷冷一笑:“誰知道是不是呢?”
“那……可有生還?還是……”
“那就不太清楚了,衙門沒有公布,我們也並不常出城。你明白的,畢竟碳廬是在城外,大家並不清楚實情。”
鏢頭說到這裡,臉上也露出了些許落寞。
顯然,站在他的立場,也認為碳廬的人都是冤枉的。
隨後,鏢頭又給陳澤指明了白雲城的位置。
此時,他才驚奇的發現,自己離白雲城竟非常的近。
但之前從流雲宗出發去比武時,大家明明是乘著飛舟行駛了那麼遠的距離,才到達了虹光宗。
怎麼這一下子,就又把自己弄回來了?
陳澤覺得非常奇怪,但也顧不上去細想各種原因。
一來,他此刻非常迫切想去碳廬看看。
二來,聊了這麼一會兒,他覺得更餓了。
與鏢師的隊伍道彆,陳澤認真的沿著鏢頭的指向前往白雲城。
走在路上,他隻覺得有些可笑。
自己在白雲城度過了最為自在的幼年時光,走遍了城裡的每一個角落。
任何一條背街,任何一個暗巷,甚至是誰家的狗洞,哪個院落的後門,他都清清楚楚。
再到後來大一點,各大商號的規矩,名門望族的故事,達官貴人的習慣,他都摸得非常清楚。
城牆之內,就沒有他陳澤清楚的事情。然而,他的清楚,也就僅限於城牆之內。
城外的世界,除了工作的碳廬和生活的破廟,他再沒去過彆的地方。
最近的官道、最近的河道、最近的村莊,甚至是城外的地貌,他都從來沒有試圖去研究過。
那是幼小的他,隻覺得城內才是安全的。
而城外,隻是因為待不住了,才會去的地方。
就像他每天傍晚,必須得出城去睡在破廟一樣。
然而……自從離開白雲城,整個人的命運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焰山到流雲山,從閒雲城到星龍洞,從素水村到葉家城中閣,最後去往虹光山又回到這白雲城。
自己從未想過的城外天地,一下子就去了這麼多地方。
想到這裡,陳澤的內心不免又有些沮喪。
自己去了這麼多地方,經曆了那麼多事情,結交了各種各樣的朋友,但姐姐卻絲毫沒有這個福氣。
如果她還在世,說不定也可以拜入流雲宗,說不定也可以和自己一起將這些都經曆一遍。
但人生沒有如果,若是自己不去放那把火,也就不會遇上蘭姨。
若是不去流雲宗拜門,後麵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人生就是這樣,有了如果就不能享受當下,但時間一長總會忍不住去想那如果。
想著想著,陳澤終於看到前方的不遠處,隱約出現了城樓的影子。
但隔得太遠,他並不能確定那是不是白雲城。
又加速前行了一段,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城樓還未清晰,但破廟卻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甚至,那破廟的頂上麵,他還能清楚的看到一隻極其簡陋的“相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