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總帶著點黏膩的暖意,拂過永寧侯府後花園的琉璃瓦時,竟把簷角那串新掛的風鈴吹得叮當作響,像是誰藏在暗處偷敲著玉磬。蘇清歡托著腮坐在臨水的美人靠上,指尖無意識地劃著青瓷茶盞的邊緣,目光卻黏在不遠處那叢開得正盛的繡球花上——粉白藍紫擠在一處,倒比前院正辦著的“賞春詩會”熱鬨多了。
“小姐,您再不去前院,夫人該遣人來催第三趟了。”貼身丫鬟挽月捧著件水綠色的褙子過來,語氣裡帶著點無奈,“聽說今日連翰林院的李編修都來了,還有那位近來在京中名聲頗盛的柳公子,夫人特意囑咐您去露個麵呢。”
蘇清歡從繡球花上收回目光,指尖撚起一片落在膝頭的花瓣,輕輕一碾便成了碎末:“露什麼麵?無非是看一群酸秀才搖頭晃腦念‘春風又綠江南岸’,還不如看錦鯉搶食有意思。”話雖這麼說,她還是順著挽月的手站起身,任由丫鬟替自己係好褙子的玉帶。
倒不是怕母親念叨,實在是前幾日聽管家說,那位柳公子柳文軒,近來總借著“切磋詩文”的由頭往侯府跑,昨日還托人送了幅所謂的“墨竹圖”來,畫得歪歪扭扭不說,題字裡竟還藏著“心悅君兮”的暗語。蘇清歡當時差點把剛入口的荔枝蜜水噴出來——她穿越到這侯府當千金三年,見過的登徒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這麼沒眼力見的,還是頭一個。
穿過抄手遊廊時,遠遠就聽見前院傳來的喧鬨聲,夾雜著絲竹和哄笑。蘇清歡腳步頓了頓,故意放慢速度,讓挽月去打探消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丫鬟就捂著嘴回來了,眼裡滿是促狹:“小姐,您猜怎麼著?那位柳公子正拿著把折扇站在花壇邊,對著朵牡丹念詩呢,說什麼‘國色天香不及卿’,周圍的小姐們都紅著臉抿嘴笑,就二小姐……”
“就二小姐蘇明薇,怕是要把帕子都絞破了吧?”蘇清歡接過話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這二妹自小就愛跟她較勁,偏偏才情容貌都差了一截,如今見有“才子”圍著自己轉,怕是早就按捺不住要上前湊趣了。
果不其然,剛拐進前院的月亮門,就看見蘇明薇穿著一身桃粉色的襦裙,正湊在柳文軒身邊,手裡拿著塊繡帕輕輕扇著風,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柳公子這詩寫得真好,比前幾日李編修寫的還要妙呢。”
柳文軒故作謙虛地搖了搖折扇,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往蘇清歡這邊瞟:“蘇二小姐過譽了,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說起來,方才還聽聞蘇大小姐才思敏捷,怎麼今日倒來得晚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蘇清歡身上。她也不慌,提著裙擺緩緩走上前,先是朝著主位上的永寧侯夫人行了一禮,才轉向柳文軒,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柳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在後院看錦鯉爭食,倒比聽人對著牡丹念詩有趣些,故而來晚了。”
這話看似平常,卻暗指柳文軒的詩還不如錦鯉搶食有意思。周圍幾個心思活絡的公子小姐頓時憋不住笑,蘇明薇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柳文軒握著折扇的手也緊了緊,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蘇大小姐倒是風趣,隻是不知這錦鯉爭食,可比得上‘腹有詩書氣自華’?”
“自然是比不上的。”蘇清歡點頭,語氣誠懇,“畢竟錦鯉再怎麼爭,也不會拿著彆人的詩句當自己的,更不會把‘疏影橫斜’念成‘疏影橫折’,您說對嗎,柳公子?”
這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前幾日柳文軒在另一個宴會上,曾當眾吟誦林逋的《山園小梅》,卻把“疏影橫斜水清淺”念成了“疏影橫折水清淺”,當時沒人敢當麵指出來,沒想到蘇清歡竟直接捅破了。
柳文軒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手指著蘇清歡,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這女子,怎可如此無禮!”
“我倒覺得我挺有禮的。”蘇清歡挑眉,從旁邊侍女手中的托盤裡端過一杯茶,輕輕吹了吹浮沫,“畢竟我隻是糾正了一個字音,總比某些人拿著彆人的詩稿當自己的作品,還要四處炫耀來得強吧?”
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前幾日蘇清歡讓暗衛去查了柳文軒的底細,發現這位所謂的“才子”,竟是靠著抄襲已故秀才的詩稿才在京中打響名聲的,就連送她的那幅“墨竹圖”,題字也是抄的元代畫家倪瓚的句子。
柳文軒聽到這話,臉色徹底變了,猛地一拍桌子:“你胡說八道!我柳文軒的詩文,皆是原創,怎容你這般汙蔑!”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抓蘇清歡的手腕,像是要逼她認錯。
蘇清歡早有防備,輕輕側身避開,手中的茶杯卻“不慎”滑落,隻聽“哐當”一聲,青瓷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濺起,正好劃破了柳文軒的衣擺。更巧的是,茶杯裡的茶水濺得不遠不近,正好打濕了他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那玉佩的樣式,竟和去年吏部尚書家失竊的那塊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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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對不住柳公子。”蘇清歡故作驚慌地捂住嘴,眼裡卻沒有半分歉意,“隻是公子方才動作太急,我一時沒站穩,倒讓公子受了驚嚇。不過……公子這塊玉佩,倒真是彆致,不知是從何處得來的?”
周圍的人原本還在看熱鬨,聽到這話,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柳文軒腰間的玉佩上。吏部尚書家失竊一事去年鬨得沸沸揚揚,那塊玉佩是禦賜之物,上麵刻著獨特的雲紋,京中稍有見識的人都認得。
柳文軒下意識地想把玉佩藏起來,可已經晚了。坐在主位上的永寧侯原本一直沒說話,此刻也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柳公子,這塊玉佩,本侯看著倒是眼熟,好像是去年李尚書家失竊的那件禦賜之物。不知你可否解釋一下?”
柳文軒的額頭瞬間冒出冷汗,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這是我……我從一個攤販那裡買的,我不知道是什麼禦賜之物啊!”
“哦?攤販那裡買的?”蘇清歡輕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永寧侯,“父親,這是我昨日讓暗衛查到的,柳公子不僅抄襲詩文,還曾多次在外麵賭博欠債,甚至還偷過隔壁王秀才家的銀釵。至於這塊玉佩,暗衛查到,去年李尚書家失竊當晚,柳公子正好在他家附近出現過。”
永寧侯接過紙,越看臉色越沉。周圍的人也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蘇明薇站在一旁,臉色慘白,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心想攀附的“才子”,竟然是個抄襲、賭博、偷竊的偽君子!
柳文軒見事情敗露,知道再待下去隻會更難堪,轉身就要跑。可剛跑到門口,就被侯府的侍衛攔住了。永寧侯冷聲道:“把他帶下去,交給順天府處理!”
侍衛們立刻上前,架著柳文軒往外走。柳文軒一邊掙紮,一邊大喊:“我是被冤枉的!蘇清歡,你給我等著!”
蘇清歡看著他狼狽的背影,輕輕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轉頭看向蘇明薇,見她臉色難看,便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以後看人可得擦亮眼睛,彆什麼阿貓阿狗都當成寶。”
蘇明薇被她說得滿臉通紅,卻又無力反駁,隻能跺了跺腳,轉身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圍的公子小姐們看著蘇清歡,眼神裡滿是敬佩。原本以為這位侯府大小姐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沒想到不僅才思敏捷,還如此有膽識,幾句話就揭穿了偽君子的真麵目。
永寧侯夫人看著女兒,眼中滿是欣慰,笑著對眾人說:“小女頑劣,讓各位見笑了。不過今日這事,也算是給大家提了個醒,以後與人交往,可得多加留意。”
眾人紛紛附和,一場原本可能會讓侯府丟臉的鬨劇,就這樣被蘇清歡輕鬆化解,反而還讓她博得了不少好感。
待賓客們漸漸散去,永寧侯叫住了蘇清歡,臉上帶著笑意:“你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有主意了。不過下次可不許再這麼冒失,萬一傷到人就不好了。”
“父親放心,女兒有分寸。”蘇清歡笑著說,“再說了,對付那樣的偽君子,就得用點特彆的辦法,不然他還以為我們侯府好欺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