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時節的靖安侯府,總像是浸在一碗溫吞的蜜漿裡,連風過回廊都帶著三分繾綣。可今日這蜜漿裡,顯然是摻了些爆烈的胡椒麵,從內院到前堂,連廊下那隻養了三年的玄鶴都斂了羽翼,縮在架子上不敢高聲鳴唳。
沈微婉坐在紫蘭軒的臨窗大炕上,指尖捏著一枚剛剝好的蓮子,卻沒心思送進嘴裡。炕桌對麵,蘇輕憐正捧著一盞新沏的雨前龍井,眉頭擰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時不時抬眼瞥一眼門口,那模樣活像在等什麼洪水猛獸。
“我說姐姐,你至於這麼緊張嗎?”沈微婉終於忍不住開口,將蓮子丟回玉碗裡,發出清脆的聲響,“不就是順天府尹家的公子上門拜訪嘛,又不是來搶你嫁妝的,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
蘇輕憐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在素色的錦緞衣袖上,她慌忙放下茶盞,拿起帕子胡亂擦著,嘴裡嘟囔著:“你懂什麼!那李文彬是出了名的難纏,前幾日聽說禦史台王家的小姐,不過是在賞花宴上沒給他好臉色,轉頭就被他編排了‘善妒成性、苛待下人’的閒話,鬨得王家差點沒臉見人。今日他突然上門,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沈微婉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玩味。這李文彬她倒是略有耳聞,順天府尹李嵩的獨子,仗著父親手握京畿治安,在京城紈絝圈裡也算一號人物,隻不過名聲實在不敢恭維,好色、嘴碎、還愛搬弄是非,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今日他突然造訪靖安侯府,而且點名要見蘇輕憐,確實透著幾分古怪。
“怕什麼?”沈微婉拍了拍蘇輕憐的手背,語氣輕快,“有我在呢!他要是敢說半句不三不四的話,我保管讓他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哦不對,侯府門口的門檻高,橫著出去怕是要卡著,不如就讓他滾著出去,順便幫咱們把門口的青石板磨一磨,也省得府裡再花錢請人了。”
蘇輕憐被她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就你嘴貧!這可是在侯府,豈能容你這般胡鬨?”
“我這可不是胡鬨,是正當防衛。”沈微婉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姐姐你忘了?上次那個想占你便宜的鹽商之子,最後不還是被我用‘連環計’整得灰頭土臉,再也不敢踏足京城半步?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點特殊手段。”
正說著,門外傳來丫鬟春桃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小姐,蘇小姐,順天府尹府的李公子到了,老爺讓您二位去前廳見客。”
沈微婉和蘇輕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沈微婉率先起身,理了理裙擺上繡著的纏枝蓮紋樣,笑容依舊明媚:“走,姐姐,咱們去會會這位李公子,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蘇輕憐深吸一口氣,也跟著起身,攏了攏鬢邊的碎發,低聲道:“你可彆真的鬨起來,畢竟是官府中人,鬨僵了對侯府也沒好處。”
“放心,我有分寸。”沈微婉衝她眨了眨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我保證,既讓他討不了好,又挑不出咱們半點錯處,保管他吃了啞巴虧,還得笑著給咱們作揖。”
兩人並肩走出紫蘭軒,沿著抄手遊廊往前廳走去。廊下的牡丹開得正盛,姹紫嫣紅,爭奇鬥豔,可沈微婉卻沒心思欣賞。她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飛速盤算著應對之策。這李文彬突然上門,絕不可能是單純的拜訪。蘇輕憐雖是侯府的表小姐,但性子溫婉,從不參與京城貴女圈的紛爭,與李文彬更是素無交集,他今日這般興師動眾,背後一定有貓膩。
難道是衝著侯府來的?還是說,是衝著她沈微婉來的?
想到這裡,沈微婉的眼神冷了幾分。自從她穿越到這個朝代,靖安侯府就屢屢被卷入各種風波,從一開始的外戚構陷,到後來的皇子爭鬥,再到前些日子的鹽稅案,樁樁件件都透著凶險。這李文彬的父親李嵩,向來是中立派,不偏不倚,今日卻讓兒子上門,莫非是想借著蘇輕憐的由頭,打探侯府的動靜?
很快,兩人就到了前廳門口。侯府管家沈忠正候在門口,見她們來了,連忙躬身行禮,壓低聲音道:“二小姐,蘇小姐,老爺和李公子已經在裡麵了。這位李公子……說話做事都有些張揚,您二位多留心。”
沈微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與李文彬身上那股過於濃烈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頗為怪異的味道。
前廳裡,靖安侯沈峻正坐在主位上,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旁邊的客座上,坐著一個身著月白色錦袍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可惜一雙眼睛裡透著幾分輕浮與算計,破壞了整體的觀感。不用問,這肯定就是李文彬了。
聽到開門聲,李文彬立刻轉過頭來,目光落在沈微婉和蘇輕憐身上,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尤其是看到蘇輕憐時,那眼神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驚豔與貪婪,看得蘇輕憐下意識地往沈微婉身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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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婉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一步,擋住了李文彬的視線,微微屈膝行禮:“見過父親,見過李公子。”
蘇輕憐也連忙跟著行禮:“見過沈伯父,見過李公子。”
沈峻點了點頭,語氣平淡:“坐吧。”
兩人謝過座,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春桃適時地奉上茶水,然後便退到了門口候著。
李文彬的目光一直黏在蘇輕憐身上,直到沈峻開口說話,才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沈侯,今日冒昧上門,實在是有要事相商。”
沈峻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李公子有何要事?”
李文彬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一副自以為很得體的笑容,可在沈微婉看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沈侯有所不知,前幾日在城西的靜心庵,晚生偶遇了蘇小姐,一見傾心,難以忘懷。這些日子以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主動上門,向沈侯和蘇小姐表明心意。”
這話一出,不僅蘇輕憐驚得臉色發白,連沈峻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沈微婉更是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偶遇?傾心?這李文彬還真是敢說,蘇輕憐這半個月來,除了去過大相國寺上香,就沒踏出過侯府大門一步,什麼時候去的靜心庵?這謊言編得也太不走心了。
蘇輕憐又驚又氣,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實在沒想到,李文彬竟然會如此厚顏無恥,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這種不知廉恥的話來。
沈峻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冷了幾分:“李公子怕是認錯人了。輕憐這些日子一直待在侯府,從未去過什麼靜心庵。”
“不可能!”李文彬立刻反駁道,語氣十分肯定,“晚生絕不會認錯!那日蘇小姐穿著一件水綠色的衣裙,頭上戴著一支白玉簪子,容貌傾城,氣質出塵,晚生一眼就記住了。沈侯若是不信,晚生還能說出蘇小姐當日的神態舉止,絕無半分虛假!”
他說得有板有眼,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沈微婉心中冷笑,看來這李文彬是早有預謀,連說辭都準備好了。隻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蘇輕憐這些日子根本沒出門,這就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哦?是嗎?”沈微婉突然開口,聲音清脆悅耳,打破了前廳的僵局,“李公子既然對蘇姐姐的衣著打扮記得如此清楚,那不知李公子可否描述一下,當日蘇姐姐身邊跟著幾個丫鬟?那些丫鬟都穿著什麼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