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裹挾著芍藥花的甜香,穿過永寧侯府雕梁畫棟的回廊,卻吹不散暖閣裡凝滯的氣壓。
沈清辭支著下巴坐在鋪著軟墊的玫瑰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係著的墨玉雙魚佩——這是昨日蕭驚寒從漠北寄來的家書裡附贈的小玩意兒,據說是他親手雕的,魚眼處還嵌了兩顆細碎的紅寶石,瞧著憨態可掬。可此刻她臉上半點笑意也無,目光落在眼前八仙桌上那隻碎裂的琉璃盞上,眉梢眼角都凝著幾分玩味的冷意。
“所以,”她慢悠悠開口,聲音清軟如浸了蜜的泉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這盞價值百金的‘流雲盞’,是自己長了腳,從窗台蹦到地上摔碎的?”
站在對麵的小丫鬟春桃嚇得膝蓋一軟,幾乎要跪伏在地,臉色慘白如紙,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公、公主要饒命!奴婢真的不知道……方才奴婢隻是去給您倒茶,轉身的功夫,它就、它就碎了……”
春桃是上個月剛從二等丫鬟提拔上來的,平日看著伶俐,今日卻犯了這樣的錯。流雲盞是西域進貢的珍品,整個侯府也隻有兩隻,如今碎了一隻,若是追究起來,春桃輕則被發賣,重則可能要受皮肉之苦。
旁邊站著的幾個丫鬟仆婦都屏住了呼吸,不敢作聲。誰都知道,這位穿越過來的侯府千金看著溫和,實則心思通透,手段利落,府裡上下就沒有能在她麵前耍滑頭的。
沈清辭挑眉,目光掠過春桃緊張得冒汗的額頭,又掃過暖閣角落裡那盆開得正豔的吊蘭——吊蘭的葉片上沾了一點細碎的琉璃碴,而花盆邊緣,還殘留著半道淺淺的鞋印,看尺寸,絕不是春桃這雙三寸金蓮能踩出來的。
她心中了然,麵上卻不動聲色,反而起身走到春桃麵前,伸手扶起她,語氣柔和了許多:“起來吧,瞧你嚇得那樣。不就是一隻琉璃盞嗎?碎了便碎了,多大點事兒。”
春桃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公主……您、您不怪奴婢?”
“怪你做什麼?”沈清辭輕笑一聲,指尖拈起一片落在春桃肩頭的花瓣,“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琉璃盞看著金貴,實則脆得很,說不定是風太大吹下來的呢?”
她說著,轉頭看向站在最外側的一個婆子,笑容依舊甜美:“張媽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媽媽心頭一跳,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公主說得是,說得是!定是今日風大,把盞子吹落了,跟春桃姑娘沒關係。”
沈清辭眼底閃過一絲譏誚。這張媽媽是二房柳氏的陪房,平日裡就仗著柳氏的勢,在府裡作威作福,今日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她搞的鬼——無非是前些日子她罰了柳氏身邊兩個偷奸耍滑的丫鬟,柳氏懷恨在心,故意讓張媽媽來尋個由頭,想給她添堵,順便敲打一下春桃這個剛提拔上來的新人。
真是無聊透頂。
沈清辭心裡嗤笑,麵上卻依舊笑得溫婉:“既然張媽媽也這麼說,那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春桃,你也彆往心裡去,回頭我讓庫房再給我找隻像樣的杯子來就是了。”
春桃感激涕零,連忙磕頭謝恩:“謝公主恩典!奴婢日後一定更加小心謹慎!”
“嗯,”沈清辭點點頭,又看向張媽媽,“張媽媽,今日辛苦你跑一趟,回頭去賬房領一兩銀子,算是給你的辛苦費。”
張媽媽喜出望外,連忙躬身道謝:“謝公主賞賜!公主真是菩薩心腸!”
看著張媽媽歡天喜地離去的背影,沈清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她轉頭對春桃說:“你去把這碎琉璃收拾一下,小心點,彆傷了手。另外,去我書房把那本《西域奇珍錄》取來。”
春桃連忙應下,小心翼翼地收拾著地上的琉璃碎片,心裡對沈清辭更是感激不已。她看得出來,公主是故意偏袒她,而且似乎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卻沒有當場點破,既給了張媽媽麵子,也保全了她。
沈清辭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龍井的清香在舌尖彌漫開來,她的思緒卻飄遠了。柳氏這幾日動作頻頻,想來是憋不住了。自從上次她揭露了二房挪用宮中銀錢的事情後,柳氏就一直安分不下來,總想找機會報複。
不過,就這點伎倆,也想跟她鬥?真是太天真了。
前世她在現代可是頂尖的公關專家,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對付柳氏這種胸大無腦的宅鬥選手,簡直是降維打擊。
不多時,春桃拿著《西域奇珍錄》走了進來,恭敬地遞到沈清辭麵前:“公主,您要的書。”
沈清辭接過書,翻到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一隻與流雲盞極為相似的琉璃盞,旁邊還標注著它的來曆和特點。她指著書上的圖對春桃說:“你看,這流雲盞的製作工藝極為特殊,盞底有一個不易察覺的暗紋,若是真品,在光線下會呈現出七彩流光的效果。”
春桃湊近一看,果然看到書上的琉璃盞底有一個小小的雲紋暗記。她不解地問:“公主,您讓奴婢看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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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沈清辭合上書,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隻是覺得這琉璃盞有趣罷了。對了,你剛才收拾碎片的時候,有沒有看到盞底有什麼特彆的標記?”
春桃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回公主,奴婢沒注意。那碎片太小了,奴婢光顧著小心收拾,沒敢仔細看。”
“沒關係,”沈清辭笑了笑,“反正也是碎了,看不看都一樣。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春桃應聲退下,暖閣裡隻剩下沈清辭一人。她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柳氏今日讓張媽媽來搞這麼一出,絕不僅僅是為了敲打春桃那麼簡單。恐怕,她是想借此試探一下自己的底線,或者是想在府裡散布一些對自己不利的流言,說她苛待下人,揮霍無度。
若是換做原主,恐怕早就氣得跳腳,要麼嚴懲春桃,要麼去找柳氏理論,最後隻會落得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可她沈清辭是誰?她才不會上這種當。
對付柳氏這種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既然想玩,那自己就陪她好好玩玩,看看最後到底是誰玩得起。
想到這裡,沈清辭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庭院裡盛開的芍藥花,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既然柳氏這麼喜歡用“碎東西”來做文章,那她不妨就順著柳氏的意思,再“碎”點彆的東西,讓柳氏好好心疼心疼。
二房的庫房裡,可是有不少柳氏從娘家帶來的寶貝呢,若是那些寶貝都“不小心”碎了,不知道柳氏會是什麼表情?
沈清辭越想越覺得有趣,轉身叫來了自己的貼身丫鬟晚晴:“晚晴,你去一趟二房,就說我聽說二夫人最近得了一匹上好的雲錦,想借來看看,也好給我即將出世的小侄子做件滿月禮。”
晚晴一愣,隨即明白了沈清辭的意思,忍著笑應道:“是,公主,奴婢這就去。”
晚晴走後,沈清辭又拿起桌上的《西域奇珍錄》翻了起來。她知道,柳氏那個人極其吝嗇,而且極好麵子。她的雲錦肯定是舍不得輕易借給彆人的,尤其是借給自己這個“情敵”柳氏一直誤以為沈清辭對蕭驚寒有意思)。
但她又不能直接拒絕,畢竟沈清辭現在是公主,身份尊貴,而且理由也說得冠冕堂皇,是為了給即將出世的小侄子做滿月禮。若是拒絕,就顯得她小氣,而且不把公主放在眼裡。
沈清辭就是要讓柳氏左右為難,最後不得不把雲錦借出來。而隻要雲錦到了她的手裡,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不得柳氏了。
果然,沒過多久,晚晴就捧著一匹色彩豔麗的雲錦回來了,臉上帶著幾分憋不住的笑意:“公主,二夫人一開始還百般推脫,說什麼雲錦是娘家傳下來的寶貝,舍不得輕易示人。後來奴婢說,公主是為了給小少爺做滿月禮,而且隻是借來看看,看完就還,二夫人才不情不願地讓人把雲錦取了出來。”
沈清辭接過雲錦,觸手光滑細膩,色彩絢麗奪目,果然是上等的好東西。她滿意地點點頭:“做得好。你把雲錦送到我的書房,小心收好,彆弄臟了。”
晚晴應了一聲,捧著雲錦轉身離去。沈清辭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越發玩味。柳氏啊柳氏,你以為這就完了嗎?這才隻是開始呢。
接下來,她要做的事情,可遠比“借雲錦”有趣得多。
她走到書桌前,拿起筆,在一張宣紙上寫下了幾行字,然後叫來了心腹小廝墨硯:“墨硯,你把這張紙條送到城外的‘玲瓏閣’,交給閣主,就說我有筆生意要跟他談。”
墨硯接過紙條,恭敬地應道:“是,公主,小的這就去。”
玲瓏閣是京城有名的古玩字畫店,閣主是個神秘莫測的人物,據說什麼稀世珍寶都能弄到,而且消息靈通,人脈廣闊。沈清辭前世就跟他打過交道,知道他是個可靠的人。
她讓墨硯去找玲瓏閣主,是想讓他幫忙弄一件東西——一件與柳氏庫房裡那隻玉如意一模一樣的贗品。
柳氏最寶貝的就是那隻玉如意,據說是她的嫁妝裡最值錢的一件,平日裡供奉在佛堂裡,輕易不許彆人觸碰。沈清辭就是要趁著這次機會,把那隻真品換成贗品,讓柳氏吃個啞巴虧。
做完這一切,沈清辭伸了個懶腰,心情愉悅地走到庭院裡。暮春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庭院裡的芍藥花開得正盛,紅的、粉的、白的,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她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等待著玲瓏閣主的消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柳氏就會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果然,第二天一早,墨硯就帶來了好消息:“公主,玲瓏閣主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弄來了一隻一模一樣的玉如意贗品,並且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今晚就可以動手替換。”
沈清辭滿意地點點頭:“做得好。告訴玲瓏閣主,事成之後,我會按照約定支付報酬。另外,讓他務必小心,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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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主,小的已經轉告過了。”墨硯恭敬地回答。
沈清辭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好戲,就要開場了。
當晚,月黑風高,正是行事的好時機。沈清辭坐在書房裡,一邊看書,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大約三更時分,墨硯悄悄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公主,成了。真品已經取回來,贗品已經換上去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沈清辭放下書,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好。把真品收好,暫時不要聲張。”
“是,公主。”墨硯應道,轉身退了下去。
沈清辭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她能想象到,明天柳氏發現玉如意被換之後,會是怎樣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不過,她可不會給柳氏機會找她麻煩。
因為,她已經準備好了下一步計劃。
第二天一早,侯府裡就傳來了柳氏的尖叫聲,聲音尖利刺耳,傳遍了整個侯府。
沈清辭聞訊,慢悠悠地帶著晚晴來到二房的院子裡。隻見柳氏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著佛堂裡供奉的玉如意,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如意!我的寶貝如意!是誰?是誰把我的如意換成了贗品?!”
周圍圍了不少丫鬟仆婦,都低著頭,不敢作聲。柳氏的丈夫,永寧侯府二公子沈子墨,正皺著眉頭,安撫著柳氏:“好了,彆哭了,小心傷了身子。不就是一隻玉如意嗎?丟了就丟了,咱們再找就是了。”
“找?怎麼找?”柳氏抬起頭,眼睛紅腫,臉上掛滿了淚水,“這可是我娘家傳下來的寶貝,價值連城!就這樣被人換成了贗品,我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爹娘啊!”
沈清辭走上前,故作驚訝地問道:“二嫂,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成這樣?”
柳氏看到沈清辭,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撲過來抓住她的手:“清辭妹妹,你可來了!你快看看,我的玉如意被人換成贗品了!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沈清辭順著柳氏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佛堂裡的供桌上,放著一隻玉如意,看起來與真品一模一樣,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玉質粗糙,光澤暗淡,明顯是一件贗品。
她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哎呀,這怎麼會這樣?二嫂,你確定這不是你記錯了?或者是不小心拿錯了?”
“不可能!”柳氏斬釘截鐵地說,“我昨天還看過,明明是真品!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變成贗品了?一定是府裡出了內賊,把我的如意偷換了!清辭妹妹,你一定要幫我做主啊!你是公主,身份尊貴,一定能查出是誰乾的!”
沈清辭心中暗笑,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二嫂,這事兒恐怕不好查啊。府裡這麼多人,誰都有可能。而且,昨晚又是月黑風高,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換玉如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怎麼辦?”柳氏哭得更厲害了,“我的如意就這麼白丟了?我不甘心!”
沈清辭沉吟片刻,說道:“二嫂,你先彆著急。我倒是有個主意,或許能查出點線索。”
柳氏連忙停止哭泣,急切地問道:“什麼主意?清辭妹妹,你快說!”
“是這樣,”沈清辭緩緩說道,“這玉如意是稀世珍寶,尋常人就算偷去了,也不敢輕易拿出來變賣,畢竟京城這麼大,認識這玉如意的人不在少數。而且,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二嫂的佛堂,偷換玉如意,想必是府裡的人,或者是對府裡情況非常熟悉的人。”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可以先在府裡進行一次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真品。另外,再讓人去京城的各大古玩店、當鋪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見過這隻玉如意。雙管齊下,或許能有收獲。”
柳氏連連點頭:“好!好!就按清辭妹妹說的辦!子墨,你快讓人去搜查!還有,讓人去京城的各大古玩店、當鋪打聽!一定要把我的如意找回來!”
沈子墨皺了皺眉,有些為難地說:“這……在府裡搜查,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而且,若是查不到,豈不是會引起府裡上下的恐慌?”
“恐慌什麼?”柳氏瞪了他一眼,“丟了這麼貴重的東西,難道就這麼算了?我不管!今天必須搜查!就算是把整個侯府翻過來,也要把我的如意找回來!”
沈子墨拗不過柳氏,隻好點了點頭:“好吧,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沈清辭站在一旁,看著柳氏撒潑打滾的模樣,心中嗤笑不已。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府裡進行搜查,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而柳氏為了找回玉如意,肯定會不擇手段,到時候難免會得罪不少人。
而她,隻需要坐山觀虎鬥,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果然,沒過多久,侯府裡就響起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柳氏親自帶著人,挨房挨戶地搜查,不管是主子的房間,還是丫鬟仆婦的住處,都搜得乾乾淨淨,連一點角落都不放過。
不少人對此怨聲載道,但礙於柳氏的身份,又不敢多說什麼。尤其是那些平日裡與柳氏有過節的人,更是被柳氏百般刁難,受儘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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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則帶著晚晴,慢悠悠地在府裡閒逛,看著柳氏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心中樂開了花。
走到花園裡,她看到張媽媽正指揮著幾個丫鬟在搜查假山,臉上帶著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樣。沈清辭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她走上前,笑著對張媽媽說:“張媽媽,辛苦你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張媽媽看到沈清辭,連忙收起臉上的囂張氣焰,堆起諂媚的笑:“回公主,還沒有呢。這內賊也太狡猾了,藏得真深。”
“是啊,”沈清辭點點頭,故作惋惜地說,“這玉如意可是二嫂的心肝寶貝,若是找不回來,二嫂肯定會傷心壞的。對了,張媽媽,我記得你是二嫂最信任的人,平日裡二嫂的佛堂,是不是都是你負責打理的?”
張媽媽心中一跳,連忙說道:“回公主,佛堂平日裡是奴婢負責打掃,但二嫂的玉如意,奴婢可不敢隨便碰,都是二嫂自己親自打理的。”
“哦?是嗎?”沈清辭挑眉,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張媽媽的手上,“可我聽說,昨天你還去了我的暖閣,不小心打碎了我的流雲盞。你說,會不會是你在打碎流雲盞之後,心裡害怕,就想偷換二嫂的玉如意來彌補過錯?”
張媽媽嚇得臉色慘白,連忙擺手:“公主,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怎麼敢做這種事?昨天打碎流雲盞是個意外,奴婢已經受到了公主的寬恕,怎麼還敢再犯這種滔天大罪?”
“是嗎?”沈清辭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玩味,“可誰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誰也不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你是二嫂的陪房,對二嫂的佛堂情況最為熟悉,想要偷換玉如意,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張媽媽嚇得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公主,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沒有偷換二嫂的玉如意!求公主明察!”
沈清辭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暗爽。她就是要故意嚇唬張媽媽,讓她自亂陣腳。她知道,張媽媽平日裡仗著柳氏的勢,在府裡作威作福,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把嫌疑引到她身上,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指證她。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小丫鬟站了出來,怯生生地說:“公主,奴婢……奴婢昨晚看到張媽媽鬼鬼祟祟地在二夫人的佛堂附近徘徊。”
張媽媽一聽,急得跳了起來:“你胡說!我昨晚根本就沒有去過佛堂附近!你這小蹄子,竟敢冤枉我!”
“奴婢沒有胡說!”小丫鬟鼓起勇氣說道,“昨晚三更左右,奴婢起來上茅房,正好看到張媽媽從二夫人的佛堂方向過來,神色慌張,手裡還拿著一個包裹。奴婢當時覺得奇怪,但也沒敢多問。”
柳氏一聽,立刻瞪向張媽媽:“張媽媽!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昨晚到底去沒去佛堂附近?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包裹?”
張媽媽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
沈清辭適時地開口:“二嫂,看來這事兒與張媽媽脫不了乾係。不如先把張媽媽帶下去審問一番,或許能問出些什麼。”
柳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下令:“來人!把張媽媽給我帶下去,好好審問!一定要問出我的如意在哪裡!”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上前,架起張媽媽就往外麵走。張媽媽一邊掙紮,一邊哭喊:“二夫人,奴婢冤枉啊!您不能聽信旁人的讒言啊!”
可柳氏根本不聽她的辯解,一心隻想找回自己的玉如意。
沈清辭看著張媽媽被帶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柳氏啊柳氏,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最信任的人,其實就是被我利用的棋子。
接下來,就該輪到柳氏自己了。
沒過多久,審問張媽媽的婆子就來稟報:“二夫人,公主,張媽媽招了!她說,是她偷換了二夫人的玉如意,並且已經把真品藏在了城外的一座破廟裡。”
柳氏一聽,喜出望外:“真的?太好了!快!讓人去城外的破廟裡把我的如意找回來!”
沈子墨連忙派人去城外的破廟尋找。沒過多久,派去的人就回來了,手裡捧著一隻玉如意,正是柳氏丟失的那隻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