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傳
暮春的風最是磨人,卷著滿城的柳絮,黏得人衣襟發潮,連帶著簷角的銅鈴都失了往日的清脆,叮鈴當啷的,聽著就叫人心裡發悶。
沈青禾揣著手爐歪在軟榻上,眼皮子耷拉著,活像隻被曬蔫了的貓。
窗外的日頭正好,金燦燦的灑了一地,映著廊下那幾株新栽的芭蕉,綠得能掐出水來。可再好的景致,架不住一連瞧了半個時辰,饒是沈青禾這等見過現代都市車水馬龍的穿越客,也忍不住犯了嘀咕——這古代的日子,好是好,就是太閒了,閒得人骨頭都快酥了。
“小姐,小姐,您醒醒!”
翠兒的聲音像隻小麻雀,撲棱棱的撞進耳朵裡,沈青禾勉強掀開眼縫,就見自家丫鬟捧著個描金漆盒,跑得滿臉通紅,發髻都歪了半邊。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沈青禾慢悠悠的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莫不是二嫂嫂又把廚房的糖醋排骨偷吃了?”
這話一出,翠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成了月牙兒:“小姐淨拿二奶奶打趣!這回可不是排骨的事兒,是……是天大的好事!”
說著,她把那描金漆盒往沈青禾麵前一遞,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日頭還亮:“您瞧!方才順天府尹親自派人送來的,說是……說是和您前些日子遞上去的那紙‘便民策’有關!”
“便民策”三個字入耳,沈青禾的瞌睡蟲瞬間跑了個乾淨。
她騰地一下坐直身子,伸手接過漆盒,指尖觸到那微涼的漆麵,心跳竟是不爭氣的快了幾分。
這事兒說起來,還得追溯到一個月前。
彼時沈青禾剛陪著老侯爺逛完京城的西市,看著那街頭巷尾亂糟糟的模樣,實在是忍無可忍——賣菜的和賣肉的擠在一處,新鮮的青菜上沾了豬油星子;剃頭的挑子擺在水井邊,洗頭發的臟水直接往街心潑;更彆提那些走街串巷的小販,吆喝聲能把人的耳膜震破,偏偏還沒個章法,東一嗓子西一嗓子,聽得人頭暈腦脹。
作為一個在現代社會被“城市管理”和“便民服務”洗禮過的五好青年,沈青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當晚回府,她就挑燈夜戰,憑著腦子裡殘存的那些城市規劃知識,結合大周朝京城的實際情況,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三大張紙的“便民策”。
策論裡,她提議在京城東西南北四城各設一個“便民集市”,將各類攤販分門彆類安置——蔬菜瓜果歸一類,肉類水產歸一類,日用雜貨歸一類,再設專門的區域供藝人賣藝、匠人做工;集市外圍挖排水溝,杜絕臟水亂潑;入口處設公平秤,防止奸商缺斤短兩;甚至還貼心的建議在集市裡擺上幾張石桌石凳,供來往行人歇腳喝茶。
寫完之後,沈青禾自己都覺得這主意不錯,既方便了百姓,又能規範市容,簡直是一舉兩得。可她也知道,這事兒在大周朝算是“標新立異”,弄不好還會被人扣上“不守古法”的帽子。
思來想去,她沒敢直接遞到朝堂上,而是托了老侯爺的關係,輾轉送到了順天府尹的手上。
順天府尹姓王,名懷安,是個出了名的實乾派,不像那些文官隻會之乎者也。沈青禾賭的就是他能看懂這“便民策”裡的門道。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個月,居然就有了回音。
沈青禾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打開那描金漆盒。
盒內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上麵靜靜躺著兩樣東西——一份蓋著順天府朱紅大印的批複文書,還有一張燙金的……地契?
沈青禾先拿起那份批複文書,一目十行的掃過去,越看眼睛越亮,到最後,嘴角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王懷安果然沒讓她失望!
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他不僅全盤采納了她的“便民策”,還奏請了聖上,聖上龍顏大悅,誇這是“利國利民之良策”,特意下旨,命順天府全權督辦此事。
而最讓沈青禾驚喜的是,文書末尾還特意提了一句——“此策由永寧侯府千金沈氏青禾所獻,其思慮周詳,心係百姓,朕心甚慰。特賞賜城南荒地百畝,以為嘉獎。”
荒地百畝?
沈青禾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到那張燙金的地契上,拿起一看,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城南十裡坡,荒地百畝,歸沈青禾名下所有。
饒是沈青禾兩世為人,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十裡坡那地方,她知道。
雖說眼下是荒地,雜草叢生,連野兔都不愛去,可架不住它位置好啊!
京城這幾年一直在往南擴,十裡坡離新修的城門不過兩裡地,等過個三五年,那裡指不定就成了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
這哪裡是賞賜荒地,這分明是天上掉下來的潑天富貴啊!
“我的天……”沈青禾捧著那張地契,手指都有些發抖,“聖上這是……大手筆啊!”
翠兒在一旁看得真切,興奮得直跺腳:“小姐!這可是百畝地啊!咱們侯府的莊子,也沒幾個有這麼大的!這下好了,小姐您也有自己的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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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禾定了定神,把地契和文書小心翼翼的放回漆盒裡,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起了小九九。
這百畝荒地,可不能就這麼荒著。
種糧食?太浪費了。
蓋房子?眼下還不是時候。
不如……
一個大膽的念頭,像一顆種子,在她的心底破土而出。
她想起現代社會那些火爆的“農家樂”,想起那些集休閒、娛樂、采摘於一體的生態農莊。
十裡坡那地方,雖說荒,可勝在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若是把那裡整治一番,種上瓜果蔬菜,養些雞鴨魚蝦,再蓋幾間竹樓茅舍,弄個垂釣池、采摘園……豈不是比悶在侯府裡有意思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事兒還能和她的“便民策”遙相呼應——京城的百姓逛完便民集市,正好可以去十裡坡的農莊放鬆一下,體驗田園生活,簡直是一條龍服務!
越想,沈青禾的眼睛越亮,嘴角的笑意也越發真切。
這潑天富貴砸下來,彆人或許隻會想著收租享樂,可她沈青禾是誰?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獨立女性,是要在大周朝闖出一片天的侯府千金!
這百畝荒地,就是她的創業起跑線!
“翠兒,”沈青禾猛地站起身,語氣裡滿是興奮,“去,把筆墨紙硯給我拿來!再去賬房支五十兩銀子,我有用!”
翠兒見自家小姐這副乾勁十足的模樣,也跟著高興,忙不迭的應了聲“是”,轉身就往外跑,腳步輕快得像踩在了棉花上。
沈青禾走到書桌前,看著窗外的大好春光,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她提起筆,沾了沾墨汁,筆尖落在宣紙上,卻沒有急著寫字,而是微微沉吟了片刻。
創業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整治荒地,需要人手;蓋房子種莊稼,需要銀子;更重要的是,她得找個靠譜的人來打理這一切。
她一個侯府千金,總不能天天往十裡坡跑,跟那些農夫工匠打交道吧?
思來想去,沈青禾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
周老三。
周老三是侯府的老佃戶,為人忠厚老實,手腳麻利,最關鍵的是,他懂農事,還會些木工活,是個難得的多麵手。
前些日子,周老三的兒子生了重病,家裡窮得叮當響,還是沈青禾偷偷塞給他二十兩銀子,才把孩子的命救了回來。
這人,信得過。
沈青禾打定主意,提筆在宣紙上寫下“十裡坡農莊規劃”幾個大字,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極了她此刻雀躍的心跳。
她先寫下“開荒”二字,後麵跟著備注:雇二十個壯勞力,先把雜草除儘,再深耕土地,劃分出種植區、養殖區、休閒區。
接著,又寫下“種植”:種植區分為蔬菜區、水果區、花卉區。蔬菜區種些應季的青菜、蘿卜、黃瓜、番茄;水果區種桃樹、梨樹、葡萄藤;花卉區就種些月季、薔薇、菊花,既能觀賞,又能采摘賣錢。
然後是“養殖”:養殖區蓋雞舍、鴨舍、豬圈,再挖個池塘,養魚養蝦,供人垂釣。
最後,是“休閒區”:蓋三間竹樓,供人喝茶吃飯;修一條石子路,連接各個區域;在池塘邊搭個涼亭,擺上石桌石凳。
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張紙,沈青禾放下筆,看著紙上的規劃,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規劃,不算多宏偉,卻勝在接地氣。
她要的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彆院,而是一個充滿人間煙火氣的農莊。
一個能讓京城百姓遠離喧囂,體驗田園樂趣的地方。
一個能讓她沈青禾,在這大周朝,活出不一樣精彩的地方。
“小姐!筆墨紙硯來了!銀子也支來了!”翠兒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手裡捧著筆墨,身後跟著一個小廝,小廝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沈青禾接過錢袋,掂了掂,五十兩銀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走,翠兒,”沈青禾把規劃紙小心翼翼的折好,揣進懷裡,“咱們去找周老三!”
翠兒一愣:“小姐,現在就去?可是……周老三的家在城外,來回得兩個時辰呢!”
“兩個時辰算什麼?”沈青禾挑眉一笑,眼底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咱們得趕緊把這事兒定下來,早一天動工,早一天開業!”
說著,她已經快步往外走,腳步輕快,像一陣風。
翠兒見狀,連忙拎著裙擺跟了上去,嘴裡還不忘念叨:“小姐,您慢點!彆摔著!您還沒梳頭呢!您的披風還沒拿呢!”
沈青禾頭也不回的擺擺手:“梳頭哪有創業重要!披風?這麼好的天,要什麼披風!走啦走啦!”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像兩隻快樂的小鳥,衝出了侯府的大門。
門口的侍衛見自家小姐這副風風火火的模樣,都忍不住相視一笑。
誰不知道,他們永寧侯府的這位千金,是個與眾不同的。
彆人的千金小姐,整日裡不是描眉畫眼,就是吟詩作對,唯獨他們家小姐,淨喜歡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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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鼓搗出什麼“香皂”,把侯府的女眷們樂得合不攏嘴;一會兒又弄出什麼“曲轅犁”,讓佃戶們的種地效率提高了一倍;現在倒好,又盯上了城南的荒地,要去搞什麼“農莊”。
不過,稀奇歸稀奇,侯府上下,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這位小姐的。
她不像彆的大家閨秀那樣高高在上,待人親和,心地善良,還總能想出些讓人眼前一亮的好主意。
就說上次的“便民策”吧,連聖上都誇了,這可是給永寧侯府爭光添彩的大好事!
侍衛們笑著搖了搖頭,目送著沈青禾和翠兒坐上馬車,噠噠噠的朝著城外而去。
馬車軲轆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沈青禾撩開馬車的簾子,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充滿了期待。
十裡坡,百畝荒地。
潑天富貴砸下來,她偏要把它變成人間煙火色。
她仿佛已經看到,不久的將來,十裡坡上瓜果飄香,雞鴨成群,池塘裡的魚兒歡快的遊著,竹樓裡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京城的百姓們,牽著孩子,帶著家人,在采摘園裡摘著新鮮的水果,在垂釣池邊釣著魚,在涼亭裡喝著茶,聊著天,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而她沈青禾,就坐在竹樓的窗邊,看著這一切,嘴角含笑。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不是侯府千金的錦衣玉食,不是深宅大院的爾虞我詐,而是這樣,熱熱鬨鬨,充滿煙火氣的生活。
馬車一路顛簸,很快就出了京城的南門。
越往南走,人煙越稀少,道路兩旁的田地也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