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樹梢,陳無涯站在灌木深處,呼吸漸漸平穩。他靠在樹乾上,掌心貼著胸口,那張殘頁正藏在內衫裡,緊挨著皮膚,還帶著體溫。
他閉上眼,把剛才兩次係統回應的條件在腦中重新捋了一遍。第一次是反著念口訣,第二次是提出“練錯才是對”的荒謬假設。兩次都觸發了真氣流動,路徑不同,但都真實存在。
這東西認的不是功法本身,而是“錯得有道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集中念頭:如果《滄浪訣》本就是殘缺之物,那所謂正確運行方式,其實並不存在?真正的補全,隻能靠錯誤去填補?
這個想法剛成型,腦海裡立刻響起那道冰冷的聲音:
“邏輯悖論成立,啟動路徑重構。”
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比前兩次更清晰、更穩定。它沒有亂竄,而是沿著一條從未走過的新路線緩緩推進——先下沉至尾椎,再逆脊而上,繞後頸三寸後分作兩股,一縷直衝百會,另一縷折向肩井。
五息之後,熱流退去,四肢微微發麻,像是剛從冷水裡抽出手腳。
成了。
他睜開眼,嘴角揚起一絲笑意。這不是偶然,也不是幻覺。隻要他能夠造出足夠離譜卻又勉強說得通的歪理,係統就會替他把漏洞補上。
他伸手探進懷裡,取出那張焦黃紙頁。月光穿過樹葉縫隙,落在上麵,字跡依舊殘破不堪,可此刻再看,那些斷句之間似乎多了一層隱秘的關聯。就像拚圖少了幾塊,但邊緣的形狀已經能讓人猜到整體輪廓。
他低聲自語:“你們講什麼循序漸進,說什麼根基為重……可要是武學本就不該按常理走呢?”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馬蹄聲。
他立刻收起紙頁,貼身藏好,翻身躲到一棵老槐後側,屏住呼吸。
馬蹄聲由遠及近,在林外小徑停下。接著是靴底踩碎枯枝的聲響,兩人步入林中。
“羅盤指針還在顫。”一人低聲道,手中握著個銅製圓盤,表麵刻著八卦紋路,中央一根細針正劇烈晃動,“就在附近,沒走遠。”
另一人手按劍柄,目光掃視四周:“那殘頁乃我派禁傳之物,絕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若被魔教或異族得了去,後果不堪設想。”
陳無涯心頭一沉。
青鋒劍派。
江南第一劍門,門規森嚴,弟子行走江湖皆佩白袍銀帶,執法如鐵。他曾聽書院夫子提過,此派心法向來不外傳,若有泄露,必追查到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粗布衣裳,又摸了摸懷裡的殘頁,冷汗悄然滲出。
自己不過是個被除名的學渣,連正經內功都沒練過,怎會卷進這種事?劫匪為何要搶?鏢師又為何護不住?這張紙頁背後牽扯的,恐怕遠不止一門失傳心法那麼簡單。
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緩緩調整呼吸,儘量讓心跳放緩。他知道,一旦暴露身上有這東西,對方絕不會聽他解釋。
可就在這時,體內忽然泛起一絲異樣。
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線,從丹田延伸出去,輕輕震動了一下。
他愣住。
這是……係統又要啟動?
他來不及細想,腦中迅速浮現一個念頭:如果我現在假裝這功法本來就不能正練,必須用錯的方式才能激活,那係統會不會給我更多時間應對?
念頭落下,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假設成立,進入臨時穩定模式。”
暖流重現,這次持續了足足五息,掌心微熱,指尖竟生出幾分力氣。更奇怪的是,那股氣息流轉之際,胸口的殘頁似乎也跟著微微發燙,像是與體內的真氣產生了某種共鳴。
他猛地意識到——係統不僅補全了功法路徑,還在幫他掩蓋痕跡。否則那兩個弟子手中的羅盤,不可能隻感應到“殘留氣息”,而不直接鎖定他本人。
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