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將鈍鐵劍橫在膝上,左手緩緩撫過劍脊。劍身微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沒抬頭,隻是盯著指尖從劍柄移到護手,再滑向刃口。這把劍陪他走過流民營的泥地、穿過鏢隊殘骸間的血霧,從未有過半點異樣。可此刻,它竟在掌心發燙。
他鬆開手,劍平躺回腿麵,熱度卻未散。
遠處哨崗的火光又掃過院門,屋內光影一晃。他起身,把繩索和鐵爪鉤重新檢查一遍,確認結扣牢固。然後解開外衣,在腰間纏了三圈粗布條,以防攀爬時摩擦傷皮。做完這些,他背起劍,推門而出。
夜風撲在臉上,帶著井口苔蘚的濕氣。他沿著牆根走,腳步輕得像踩在棉絮上。繞到枯井旁,蹲下身,從懷裡取出那枚青銅碎片。月光斜照,銅片背麵的螺旋刻線泛著冷光。他用指甲順著紋路劃了一圈,嵌入動作已在腦中演練多次。
鐵爪鉤掛上井沿,繩索放下去大半。他深吸一口氣,翻身入井。
下行十尺,井壁開始滲水,磚縫裡滑膩一片。他放緩速度,每踩一步都先以錯勁試探承重。十五尺處,耳中忽有嗡鳴,像是有人在極近處低語,又像風穿石孔。他閉眼,任那聲音鑽進顱骨,卻不運功抵抗,反而將其當作呼吸節拍——吸三下,呼四下,錯勁隨之起伏,體內真氣竟比平時更穩。
十七尺到底。
腳尖觸地瞬間,他立刻屈膝卸力,錯勁流轉至足底,防備機關觸發。四周寂靜,唯有頭頂雨水滴落的輕響。他掏出火折子,吹亮,眼前現出一道石門,門心凹槽形狀與銅片完全吻合。
他將碎片按入,旋動三圈。
“哢。”
一聲輕響後,石門向內沉降,露出一條窄道。冷風從縫隙湧出,吹熄了火折。他沒再點燃,憑著記憶摸出懷中另一塊碎石,貼著地麵滾向前方。石子滾了約莫十步,停住,沒有回音。
通道不長。
他邁步進去,走了不到二十步,眼前豁然一亮。暗室中央,一塊石台懸浮半空,台上托著半卷古舊卷軸,黑底金紋,邊緣磨損嚴重,但符文依舊清晰流動,如同活物。那便是“天機卷”殘章。
他走近兩步,伸手欲取。
就在指尖觸及卷軸刹那,天空炸開一聲驚雷。緊接著,烏雲翻湧,電光撕裂夜幕,一道白熾閃電直劈而下,穿透井口,轟在石台之上。
係統警報在他腦中浮現:“檢測到法則級反噬,目標物品受‘天機鎖’約束,擅自取用將引動天罰。”
他本能後退,可殘章已入手。一股暖流順指尖湧入經脈,原本斷續的《滄浪訣》真氣竟自行接續一絲,錯勁運轉前所未有的順暢。他知道,這東西對他有用,絕不能丟。
第二道雷落下。
這次更快,幾乎緊隨第一道。他來不及閃避,雷光已至胸前。千鈞一發之際,錯練通神係統驟然激活:“判定‘錯誤行為’——以凡軀承天雷,路徑重構!”
狂暴雷力被強行導入奇經八脈,逆衝督脈,再由足少陰轉入手太陰。本該焚經毀脈的力量,竟被扭曲成一股暴烈卻可控的真氣洪流,在體內橫衝直撞。他悶哼一聲,雙膝微彎,卻沒有倒下。
第三道雷接踵而至。
他咬牙站直,將導入體內的雷能反向輸出,掌心推出一道扭曲氣勁,在頭頂形成短暫屏障。雷火撞擊屏障,爆開一團刺目白光,石台一角崩裂,碎石飛濺。
殘章在他手中劇烈震顫,表麵文字開始消融,一行行化作焦痕。
第四道、第五道接連劈落,地麵龜裂,岩屑紛飛。他的衣袖燒出幾個洞,左肩皮肉焦黑,但他仍死死攥著殘章。錯勁在體內瘋狂調轉方向,每一次雷擊都被強行改道,轉化為新的力量節點。
第六道雷轟然砸下,整座地下結構都在震動。甬道入口落下碎石,堵住了三分之一。他單膝跪地,右手撐住石台邊緣,指節因用力過度泛白。殘章隻剩小半完好,其餘部分焦脆如枯葉。
第七道雷來前,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越是抗拒天罰,反噬越重。那如果……不是防,而是攻呢?
他猛地抬手,不再護持殘章,反而將體內積蓄的雷勁灌入其中,仿佛要親手毀掉它。這一招毫無道理,違背所有武學常識。
係統瞬間響應:“誤解合理化,豁免度+40。”
第八道雷劈下時,威力明顯減弱,僅擦過他右臂,留下一道灼痕。第九道更是偏移軌跡,擊中側壁,炸出一個深坑。
雷停了。
烏雲漸散,月光重新灑進井口。地下暗室一片狼藉,石台坍塌,殘章隻剩巴掌大小的一角,焦黑邊緣蜷曲,但中間幾道模糊字跡尚存。
他跪坐在廢墟中,喘息粗重,右手掌心殘留一道電痕,微微發紫。左手仍緊緊捏著那片殘頁,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麵未毀的符號。那些線條不像文字,也不像陣圖,倒像是某種動作的軌跡記錄——起手、轉折、收勢,三段式結構。
他試著用錯勁模擬運行。
剛一催動,體內真氣便自動拐了個彎,從原本不通的帶脈繞出,直衝肩井。雖然隻持續了一瞬,但他清楚感覺到,那一瞬間的流暢感,遠超以往任何一次突破。
門外傳來細微響動。
不是腳步,是碎石滾動的聲音。有人正在清理甬道入口。
他沒動,也沒回頭,隻是慢慢把殘章碎片塞進貼身衣袋,然後用左手按住地麵,準備起身。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你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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