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伏在地上,呼吸微弱,眼皮幾乎無法抬起。四肢麻木加劇,連手指都難以動彈。但他腦中係統仍在運轉,飛速推演:若解藥在她身上,則對方仍有掌控全局的信心;隻要奪藥,便可逆轉。但現在動手,隻會提前暴露。
他隻能等。
等一個他們放鬆警惕的瞬間。
等一個能讓他勉強撐起身體的機會。
遠處,又一聲鳥鳴響起。
短促,三連音,不同於之前的節奏。這是新的信號,可能是下一步指令的前奏。
柳不語的身體微微一震,脖頸肌肉繃緊,像是有電流穿過。她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陳無涯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才那一聲警告,“彆信北邊來的光”,是她在意識即將沉淪前拚儘全力說出來的。而現在,她再次被喚醒,執行清除任務。她的靈魂在撕裂,在掙紮,在被迫做自己最痛恨的事。
可她終究沒能掙脫。
那光,究竟是什麼?
他想不通,也沒時間想。毒素已經侵入少陰心經,心跳開始紊亂。他強迫自己冷靜,錯勁在體內艱難流轉,試圖打通一條臨時通路。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玻璃渣,喉嚨火辣辣地疼。
黑衣人小隊開始撤離,留下一人看守現場。那人背對著他,站在柳不語身旁,手中握著一根細長的骨哨。
陳無涯緩緩睜開一條眼縫。
看守者的注意力全在柳不語身上,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穩定。而柳不語依舊站立不動,唯有指尖輕微顫抖,像是在抵抗某種內在指令。
機會。
他調動最後一絲錯勁,沿著地麵悄然延伸,直逼看守者腳下。隻要製造一次微小震動,就能讓他分神——哪怕半息。
勁力剛觸到對方鞋底,那人忽然抬腳,向前走了兩步。
錯勁落空。
陳無涯心頭一沉,卻見那人並非察覺異常,而是轉向柳不語,低聲說了句什麼。柳不語沒有回應,但右手緩緩抬起,指向北方。
那裡,霧氣漸薄,隱約透出一線微光。
晨曦?還是陷阱?
陳無涯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在潰散邊緣。他死死盯著那束光,忽然明白過來。
他們不是要用黑暗吞噬我們。
他們是用光,把我們一步步引進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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