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奔騰,塵土如煙。
陳無涯伏在馬背上,左肩的傷口隨著顛簸不斷撕裂,血順著胳膊流到指節,滴落在韁繩上,黏膩發燙。他咬緊牙關,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與血混成的泥漿,視線卻始終釘在前方那麵狼頭大旗上。八百步——剛才的距離,如今已縮短過半。
敵陣前排的騎兵被衝得七零八落,鼓聲錯亂,後軍因誤判指令而自相踐踏。可異族中軍反應極快,三麵鐵甲圍攏,箭雨如蝗,封鎖了進退之路。一名騎兵剛抬頭,一支勁箭便穿透他的咽喉,屍體從馬上栽下,被後續奔馬踩入泥中。
“散!”
陳無涯猛然勒馬,短劍出鞘,淩空挑飛三支迎麵射來的利箭。劍尖未落,他借力躍起,足尖在馬鞍一點,身形騰空而起。真氣逆衝脊椎,識海嗡鳴,錯練通神係統顫動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股扭曲的熱流。他雙臂一振,亂風腿殘式轟然炸開,一腳踹中當先撲來的敵將胸口。骨裂聲悶響,那人仰麵倒飛,砸翻身後兩名親兵。
落地時他一個滾身,避過數杆長矛攢刺。膝蓋剛觸地,便聽見頭頂破風聲急。他側身翻滾,一支重戟擦著肩頭插入泥土,濺起的沙石打在臉上生疼。
“傳令!三人一組,穿插斬旗!”
他翻身躍上一匹無主戰馬,手中短劍指向敵陣鼓台。剩餘兩百餘騎聞令而動,不再結陣衝鋒,而是化整為零,如遊蛇般穿行於敵軍間隙。有人專砍傳令兵脖頸,有人突襲鼓手,更有小隊繞至後方,直接點燃備用火油桶。爆炸聲接連響起,黑煙滾滾,敵軍調度徹底紊亂。
就在此時,西側煙塵驟裂。
一道月白色身影疾掠而出,軟劍如水波蕩漾,劍穗上藍寶石在血光中劃出弧線。白芷一劍削斷五張硬弓,旋身再刺,又一名弓手咽喉綻出血花。她身後二十名青鋒弟子緊隨其後,劍光交錯,瞬間撕開敵軍弓陣防線。
陳無涯見狀,仰頭一笑,不顧肩傷躍下馬背,幾步搶到一匹空騎之上。他策馬直衝,與白芷背靠背立於戰場中央。兩人未曾言語,但節奏竟自然契合。他以倒轉乾坤步引敵攻勢,身形忽左忽右,似不穩實則難測;白芷則趁隙突進,軟劍如毒蛇吐信,每一擊皆取要害。
一名敵將揮刀劈來,陳無涯不格不擋,反手將短劍擲出,正中對方手腕。那人慘叫未絕,白芷劍光一閃,已割斷其喉管。屍體倒地時,她順手抽出劍鞘中的長劍遞還給他。
“你還挺會省力氣。”她低聲道,聲音清冷,卻不帶責備。
“我這是合理分配資源。”他接過劍,咧嘴一笑,左頰酒窩若隱若現,“你來得正好,再晚點我就要唱獨角戲了。”
話音未落,前方敵陣再度裂開。百餘名重甲死士列陣推進,巨盾並舉,箭矢落在其上叮當作響,竟難以穿透。他們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之上,緩緩壓縮戰場空間。
“他們想用肉牆封死我們。”白芷眯眼。
“那就彆讓他們合上。”陳無涯調轉馬頭,高舉長劍,“殘部集結——錐形突進,目標帥旗!”
騎兵迅速重組,以他為首,形成尖銳三角陣型。戰馬嘶鳴,蹄聲如雷,再次撞入敵陣。這一次,他們不再分散,而是集中力量,硬生生在重甲盾陣上鑿出一道缺口。鮮血飛濺,斷肢橫飛,有人被盾牌撞飛,有人被長矛貫穿,可無人回頭。
五百步。
狼頭大旗已在視野之內,拓跋烈端坐旗下,麵色陰沉。
就在這時,敵陣後方一聲怒吼,地麵微震。
一名披赤甲、戴狼首盔的大將踏步而出,雙臂筋肉暴漲,皮膚泛起暗紅紋路,周身蒸騰起黑焰般的氣息。他單手持斧,斧刃寬如門板,拖在地上劃出深溝。所過之處,異族士兵紛紛讓路,眼中竟有懼色。
“呼延赤奴……”陳無涯瞳孔一縮。
此人乃拓跋烈麾下第一猛將,素以蠻力著稱,傳聞曾徒手撕裂虎豹。此刻他雙目赤紅,呼吸如風箱拉動,顯然已施展出禁忌秘術“血焚體”,以燃燒精血為代價換取短暫暴漲的戰力。
“退!”陳無涯厲喝,“白芷,帶人後撤重組!”
他沒有動。
長劍橫握,錯勁自丹田逆行而上,經奇穴亂走,最終彙聚於右臂。識海中係統劇烈震動,紅光閃爍——【無法合理化:真氣逆行灼脈,屬自毀路徑,判定失敗】。
第一次。
這是錯練通神第一次未能補全他的武學漏洞。
呼延赤奴已至眼前。
巨斧橫掃,空氣仿佛被撕裂。三名來不及撤離的騎兵連人帶馬被劈成兩半,殘軀飛出數丈。陳無涯足尖一點,倒轉乾坤步催至極限,身形如折紙般斜掠而過,險險避過斧刃。可就在落地瞬間,左肩傷口徹底崩裂,鮮血噴湧而出,浸透半邊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