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哨口在掌心劃過,豁口摩擦皮膚,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陳無涯沒有停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血珠滲出,順著金屬邊緣滑落,滴在地磚縫隙裡,無聲無息。
那滴血剛落地,前方走廊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像是鎖扣鬆動。緊接著,整條通道兩側的牆壁微微震顫,數十道細如發絲的銀線從磚縫中彈出,在空中交錯成網,橫貫通道。有些線幾乎貼著地麵,有些則懸在胸口高度,肉眼難辨。
白芷立刻後退半步,劍未出鞘,隻用指尖輕輕碰了碰最近的一根銀線。線不動,但她掌心感到一絲微弱的拉力——這網有張力,且連著機關中樞。
“三根以上同時斷裂,會觸發毒霧。”她低聲道,聲音壓得極低,“剛才斷了兩根,不能再碰。”
吳承淵靠在牆邊,手中銅哨緩緩收回袖中。他盯著前方那片空白地帶——地麵平整,無裂紋,無符文,連灰塵都少了一層,像是特意清掃過。
“太乾淨了。”他說,“上一次走這條道,這裡還有具屍體。”
陳無涯抹了把掌心血,將銅哨塞回腰間。他閉眼,錯勁自丹田升起,卻故意不走常規經脈,反向衝入脾絡。係統瞬間震動,判定為“嚴重誤讀”,隨即一股異樣氣流在體內回旋,竟讓他耳中聽覺變得異常清晰——他聽見了空氣流動的細微節奏,聽見了銀線因溫度變化而產生的微震,甚至聽見了地下某處閥門開合的輕響。
“它們不是靠觸碰啟動。”他睜開眼,“是靠熱息。我們體溫太高,走得越近,機關越活。”
白芷立刻屏息,運轉內息收斂體溫。吳承淵也照做,但年歲大了,氣血運行慢,額角很快滲出汗珠。
就在這時,他腳下一塊地磚發出輕微“咯”聲。
“彆動!”陳無涯喝止。
晚了。
吳承淵腳下一沉,地磚下陷半寸,四壁銀線瞬間繃緊,天花板幾塊石板無聲滑開,黑影一閃,數十支短箭射出,卻被白芷一劍橫掃,儘數擊偏。箭矢釘入對麵牆壁,尾羽還在顫動,箭頭泛著暗綠光澤。
“淬的是‘軟筋散’。”白芷拔下一支查看,“不致命,但中了之後半個時辰內真氣渙散。”
陳無涯迅速上前,扶住吳承淵肩膀。老人臉色已有些發白,呼吸略重,顯然剛才那一驚耗了心神。
“還能走?”他問。
“能。”吳承淵咬牙,“就是腿有點僵。”
三人繼續前行,改為貼牆挪移,每一步都先以劍尖試探地麵,確認無壓感才落腳。銀線網漸漸稀疏,前方出現一道拱門,門框上刻著扭曲的符文,形似纏繞的蛇。門內是一段向下傾斜的石階,儘頭隱沒在黑暗中。
陳無涯蹲下身,手指撫過門檻。那裡有一道極細的凹槽,裡麵殘留著一點黏稠液體,聞不出味,但指尖沾上後有種輕微的麻意。
“不是毒。”他說,“是導引劑。用來傳遞信號的。”
白芷皺眉:“意思是,隻要跨過這道門,他們就知道了?”
“不止是知道。”陳無涯站起身,“是歡迎。”
他回頭看了眼吳承淵。老人喘息比剛才急了些,左手一直按著肋側,似乎是舊傷被牽動。
“你留在外麵等,我和白芷進去探路。”
“胡說!”吳承淵瞪眼,“我當年親手設的這道門,知道怎麼關它!你們要是貿然進去,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話音未落,他抬腳就要邁過門檻。
陳無涯伸手去攔,卻慢了一瞬。
吳承淵一隻腳剛踏入門內,整條石階忽然亮起幽藍光芒,符文逐一燃起,像被點燃的火線,迅速向地下蔓延。緊接著,通道兩側的石壁開始滲出灰白色霧氣,帶著淡淡的鐵鏽與腐草混合的氣息。
“毒霧!”白芷一把拽住吳承淵後領,將他拖回門外。
但已經遲了。老人吸入一口,喉頭一緊,猛然咳嗽起來,臉色由白轉青,手指痙攣般抓著胸口。
“快!通風口在哪?”陳無涯扶住他,一邊四顧。
“左……左側第三塊磚……後麵有排風道……”吳承淵斷續道,聲音已發顫。
白芷立刻撲向牆邊,劍尖撬開指定位置的磚塊。一股冷風倒灌而出,但風量太小,毒霧擴散速度遠超排出效率。
陳無涯低頭看吳承淵,發現他瞳孔已有輕微渙散跡象——這不是普通麻痹毒,而是針對經脈運行的乾擾劑,專門克製內力深厚者。
他猛地想起什麼。
《滄浪訣》殘篇裡有句口訣:“氣行土位,逆養其根。”當年他誤以為是脾可代肺行氣,結果走岔了經脈,係統判定錯誤,卻意外打通了一條死穴通路。
現在,他需要再錯一次。
他盤膝坐下,雙手按在吳承淵背上,錯勁逆行,強行將真氣導入脾經。這是醫家大忌,正常人這麼做會引發內息暴亂,但他體內係統立即響應——“嚴重誤讀”判定生效,反向修正路徑,竟在體表形成一圈震蕩氣流。
這股氣流撞上毒霧,霧氣竟開始局部旋轉,形成一個小型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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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陳無涯咬牙堅持,額頭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