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響的那一刻,陳無涯正站在中央廣場邊緣的旗杆下。他的手指輕輕搭在粗麻布纏繞的杆身,掌心微微發燙,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引著。
係統突然震動——“檢測到三百二十七處殺意共振,來源:混編人群,強度:高危。”
他眼皮沒跳,呼吸也沒亂,隻是眼角微不可察地掃過前排幾個低頭打哈欠的“青城派弟子”。他們脖頸肌肉繃得過緊,手背青筋凸起的位置不對,連咳嗽的節奏都一致。這不是疲憊,是壓抑出手的衝動。
遠處東穀方向,一道火光撕開夜幕,炮聲炸裂。
幾乎同時,七道黑影從東南角暴起,撕開外袍,彎刀出鞘直撲高台。西北列又有九人齊步躍進,刀鋒劃破空氣,目標明確——主持結盟儀式的各派首腦。
淩虛子霍然起身,長劍尚未完全出鞘,三把彎刀已封住他退路。一名老者模樣的偽裝者冷笑揮斬,刀勢狠辣,竟含北漠特有的斷骨技法。
白芷早一步察覺異樣,軟劍如水般蕩開,攔下左側偷襲。劍光未收,右肋舊傷猛地一抽,動作滯了半瞬。她咬牙擰身,劍尖挑飛一人手腕,可第二人已貼麵而至。
就在這刹那,旗杆頂端一聲掌擊。
陳無涯騰身躍上杆頂,雙掌朝下一拍。這一擊毫無章法,真氣運行路徑扭曲如亂麻,卻被係統判定為“錯誤施力成功”,反向激發埋設在地底的“震脈樁”。
三十根隱匿於石縫中的鐵樁同時震顫,釋放出極細微卻精準錯頻的波動。那些剛提起真氣發力的偽裝者齊齊腳步一晃,體內氣息逆衝喉頭,有人當場噴出一口濁氣。
“錯勁擾律。”陳無涯落地時低語一句,聲音隨風散去。
他抬手擊掌三下。
趙天鷹早已候在右側營帳口,聽見暗號立即揮手。二十名鏢師從掩體後衝出,手中不是刀槍,而是成捆的鐵鏈與帶鉤繩索。他們不攻人,專鎖腿腳關節,將幾欲突圍的偽裝者絆倒在地。
韓天霸則立於左翼高台,霸王槍橫掃一圈,逼退三名逼近代表席的殺手。他怒吼一聲:“綠林兒郎,封線!”
數十名散兵迅速合攏,以身體為牆,組成移動屏障,將混亂區域與主會場隔開。
“他們不敢正麵來!”陳無涯躍上高台邊緣,聲音穿透嘈雜,“隻能靠藏、靠騙、靠背後捅刀!這就是你們說的‘武道對決’?”
人群騷動中,有人高喊:“結盟是假的!陳無涯勾結異族!”話音未落,南方夜空陡然升起三枚綠色焰火,劃破黑暗,久久不散。
墨風設的機關信標亮了。
外部大軍入伏。
陳無涯眼神一凝,右手猛然下壓。
地麵震動,原本平整的石板開始翻轉,溝壑自中心廣場向四麵裂開,濃煙升騰。數十名仍在掙紮的偽裝者腳下失穩,跌入突然開啟的通道。這些地道早已打通,直通東穀預設戰場,入口處設有單向滑槽,一旦墜入便無法回返。
“誘敵陣,啟主眼。”他低聲下令。
一名青鋒弟子奔至陣眼石碑前,將特製銅牌插入凹槽。整座廣場仿佛活了過來,殘餘的“靜音陣”節點被強行改造成引導裝置,氣流形成旋渦,推動更多敵人滑入陷阱。
拓跋烈坐在東穀斷崖後的指揮台上,麵前擺著一隻信鷹籠。鷹爪上綁著微型竹筒,剛送來最新戰報。
他看完,嘴角微揚。
“前鋒已入陣,未退。”
副將低聲問:“是否召回小隊?他們還在會場外圍僵持。”
拓跋烈搖頭:“犧牲小隊,主攻繼續推進。”
副將皺眉:“可他們中有不少是我族精銳……”
“我不需要活著的棋子。”他站起身,血魔刀緩緩出鞘,“我要的是破局的聲響。”
話音落下,他又補了一句:“告訴前方,若遇使錯勁之人,先吹三連短音,再圍殺。”
傳令兵領命而去。
此時會場內,仍有十餘名偽裝者占據偏殿,挾持兩名小門派長老,deands停止陣法運轉。
“放我們走,否則撕票!”為首者手持短匕抵住人質咽喉,聲音嘶啞。
陳無涯緩步走近,臉上沒有怒意,也沒有懼色。
“你們覺得,”他淡淡開口,“拓跋烈會在乎你們死活?”
那人冷笑:“我們是他安插多年的暗子,怎會不在乎?”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陳無涯往前一步,“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動手?為什麼偏偏選在鼓響之後?”
對方一愣。
“因為你們不是命令執行者。”陳無涯聲音漸冷,“你們是信號。你們死的時候,才是他真正進攻的開始。”
那人瞳孔微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