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半月弧光撕裂空氣,直撲而來。
陳無涯閉眼,準備硬接。
就在刀光即將臨身的刹那,地下主脈突然劇烈震動。
不是來自敵軍攻擊,也不是機關觸發。
而是陣法本身,主動響應。
一根殘存的震脈樁猛然爆發出刺目紅光,緊接著,所有斷裂的導管同時嗡鳴,仿佛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他來不及細想,隻覺腳底一股熱流逆衝而上,直貫丹田。那不是真氣,更像是某種沉寂已久的脈動,在他體內激起共鳴。
他猛地睜開眼。
刀光已至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他不再依賴視覺,而是順著那股自地底湧來的震蕩感,將殘餘真氣強行逆行督脈。劇痛如針紮般貫穿脊背,卻讓他神誌瞬間清明。短劍橫於胸前,劍尖微顫,指向空氣中殺意最薄弱的一線。
血魔刀的弧光擦肩而過。
肩胛處傳來火辣辣的割裂感,衣衫被劃開一道深口,皮肉翻卷,鮮血滲出。但他避開了要害。
拓跋烈落地,刀勢未收,眉頭卻皺起。他本以為這一擊必中,可對方竟在最後一瞬偏移半寸,精準得如同預知了他的出刀軌跡。
“你……感知到了?”他低聲問。
陳無涯沒答。他單手撐地,緩緩站起,右臂麻木,虎口崩裂,劍柄濕滑難握。可他的劍仍穩穩指著前方。
剛才那一瞬,他確實“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通過陣法震動與體內錯勁的共振,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刀路走向。那是錯練通神殘留的路徑推演,混雜著“無我劍意”的直覺判斷,竟在絕境中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預判能力。
拓跋烈冷笑一聲:“躲得了一次,還能躲第二次?”
話音未落,他身形再動。
這一次,刀勢更疾,血光暴漲,整片空間仿佛被染成赤紅。刀鋒未至,壓迫感已令空氣扭曲,地麵龜裂蔓延。陳無涯腳步急退,卻被一塊碎石絆住左腿——舊傷複發,膝蓋一軟,幾乎跪倒。
他咬牙強撐,借劍尖點地穩住身形。
拓跋烈已至身前,刀鋒由上劈下,帶著碾壓之勢。
生死關頭,陳無涯忽然鬆開防守,故意暴露出下盤空門。
拓跋烈眼神一凝,果然順勢變招,刀勢下沉,直斬大腿。
可就在刀鋒將落未落之際,陳無涯腳底輕點地麵,借助震脈樁尚未平息的餘震反彈之力,身形詭異地斜掠三尺,險之又險地避開正麵衝擊。
拓跋烈一刀劈空,地麵炸開蛛網狀裂痕。
陳無涯趁機前衝,手中短劍不攻人,反刺向最近一根亮起紅光的震脈樁。
“鐺!”
劍尖刺入樁體表層,一股紊亂勁波驟然爆發,順著地下導管傳導,直衝拓跋烈足下。他腳下岩石轟然塌陷,身形微晃,不得不收刀後撤。
四周守陣弟子看得心頭一震。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打法——以陣為兵,借力打力,明明是殘破的機關,卻被那人用得像活物一般。
陳無涯喘著粗氣,嘴角溢出血絲。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真氣幾近枯竭,經脈因多次逆行而隱隱作痛,每動一下都像有砂石在血管裡摩擦。
可他不能停。
拓跋烈站在十步之外,銀甲微損,左肩滲血。他低頭看了眼刀背,又望向那些仍在閃爍紅光的震脈樁,眼神變了。
“你說它會吃人……”陳無涯抹去嘴角血跡,聲音沙啞,“可你聽過,死陣認主嗎?”
拓跋烈眯起眼,沒有回應。
下一瞬,他雙手握刀,高高舉起。
血魔刀上的紅寶石亮得刺眼,刀身浮現出猙獰血龍虛影,盤繞升騰,嘶吼無聲。整座山穀的空氣仿佛被抽空,地麵裂紋不斷延伸,碎石懸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