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縫裡的風帶著鐵鏽和濕土的氣息,刮過陳無涯的脖頸。他貼著石壁向前滑行,肩頭擦破的皮肉被粗糲的岩石反複磨開,血滲進衣料,黏在背上。錯破錘橫在胸前,錘柄抵住下頜,每一次推進都靠肘部與膝蓋交替發力。身後火光晃動,人影交錯,刀鋒劈入縫隙的悶響接連傳來。
他沒回頭。
那八個人的腳步聲整齊得不像追擊,倒像操演。每一步落下,地麵藍光便微微一震,仿佛他們的靴底踩著某種節拍器。係統在他意識裡輕顫:【檢測到共振頻率同步,建議反向擾頻】。
他咬牙,將錯勁從手少陽經逆轉入足太陰脾經,原本該下沉的真氣強行提至肩井。一瞬間,身體像是被擰緊的繩索,猛地一彈。整個人借著這股扭曲的力道,向前竄出三尺,剛好避開從上方刺下的短刃。
前方岔路出現。
左道有風,右道死寂。
他閉眼刹那,羅盤鐵珠微動,指向左側確有氣流交換。可就在他準備轉向時,手指忽然一頓。
——他們要他走左邊。
上一次選“對”的路,是陷阱。這一次,風或許是假的,靜才是生門。
他右轉。
錯破錘尖端點地,錯勁灌入,錘身嗡鳴。係統震動:【判定路徑選擇違背環境提示,激活錯勁增幅】。一股熱流自丹田炸開,順著手厥陰心包經直衝指尖。他借勢蹬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紮進右側窄道。
果然,左側傳來急促腳步,三名黑袍人躍入視野,刀光封死了出口。而右側儘頭,一塊看似完整的岩壁後,隱約有金屬拉環的輪廓。
他一錘砸下。
整段石牆傾斜三十度,轟然合攏,將追兵隔絕在外。塵土簌簌落下,掩住了外麵怒吼的命令聲。
通道安靜了一瞬。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五人未散,反而迅速收攏陣型。腳步重新排列,踩著藍光節點,形成一個環形包圍圈。刀氣縱橫掃過地麵,試探著每一寸陰影。他們不再冒進,而是以極慢的速度壓縮空間,像一張收緊的網。
陳無涯伏在暗處,呼吸放得極淺。
他盯著那些藍光交彙點,忽然明白過來——這不是照明,是信號。他們的移動節奏、出手時機,全都依賴腳下光芒的明滅來協調。若斷其“脈”,陣必亂。
他舉起錯破錘,不朝人,也不朝牆,而是狠狠砸向地麵最亮的一處光斑。
錘落瞬間,錯勁逆行,真氣走岔路,沿著奇經八脈繞了個大彎,最終彙聚於錘尖。轟!一聲悶響,地表裂開蛛網狀紋路,藍光驟然閃爍不定。
一名親衛踏步失準,刀勢偏移半寸,恰好砍中身旁同伴的手腕。那人悶哼一聲,刀脫手落地。陣型裂開一道口子。
就是現在!
陳無涯暴起。
他沒有衝向缺口,反而朝著陣眼方向突進。錯勁貫足,施展“倒轉乾坤步”——前腳本該邁出卻收回,後腿本該支撐卻突然蹬地扭轉。身形如逆水遊魚,軌跡全無章法。
一記反手錘撩,自下而上撞開迎麵刀鋒;緊接著錯肘頂膝,以非標準角度撞碎一人護心鏡。那人胸口凹陷,噴出一口濁氣,踉蹌後退。
敵人越謹慎,越看不懂他的動作。
本該格擋卻進攻,本該閃避卻逼近。每一招都像是練錯了十年的結果,偏偏總能打在對方反應遲滯的那一瞬。
又一人揮刀橫斬,陳無涯竟不退反進,側身貼著刀背滑入懷中,錯破錘順勢砸向對方肋下。錘頭未至,錯勁先透衣而入,震得那人內腑翻騰,跪倒在地。
剩下兩人急速後撤,與其他三人彙合,重新列陣。
這次他們不再分散,而是背靠背結成雙人小陣,刀光連成一片銀幕,封死主通道。刀刃相交處,竟泛起淡淡紅光,隱隱有鷹嘯之聲傳出。
血鷹雙煞陣。
他知道,硬闖必受重創。
於是他踉蹌後退,腳步虛浮,嘴角溢出一絲血線——實為咬破舌尖所為。錯勁緩緩收回四肢,裝作真氣耗儘的模樣。
兩名親衛對視一眼,緩緩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