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06房間裡。
林淺側躺在床上,透過昏暗的光線,看著對麵那個裹得像蠶蛹一樣的輪廓。
陳麥的呼吸很沉,帶著均勻的節奏,像某種鈍重的樂器在低聲演奏。
她盯著天花板,心跳聲在耳膜裡擂鼓。
“陳麥。”她輕聲開口。
“嗯?”對麵立刻有了回應,聲音帶著幾分警醒。
林淺咬了咬嘴唇,“你……睡著了嗎?”
“沒有。”
空氣又安靜了幾秒。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怕吵到你。”陳麥的回答,老實得讓人想笑。
林淺轉過身,麵朝他的方向,“我睡不著。”
陳麥也跟著側過身,兩人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在昏暗中對視。
“還在想……庭審的事?”陳麥小心翼翼地問。
林淺搖頭,“不想了。”
她頓了頓,聲音很輕,“我在想,如果當初沒遇到你們,現在會是什麼樣。”
陳麥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可能已經死了吧。”林淺自嘲地笑了一下,“或者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每天睜開眼都在想,為什麼還要繼續。”
“彆說這種話。”陳麥的聲音沉了下來。
“可這是真的啊。”林淺的眼眶又開始發熱,“你知道嗎,從被他第一次打開始,我就不斷地問自己,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他才會這樣對我。”
“後來我發現,不是。”
“他就是個畜生。”
“而我,隻是運氣不好,遇到了他。”
陳麥聽著這些話,喉結上下滾動,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隻是伸出手,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現在好了。”他說,“那個畜生進去了,你自由了。”
林淺看著他,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但這次,不是絕望的哭泣。
是一種釋然後的,劫後餘生的宣泄。
陳麥慌了,他坐起身,想去拿紙巾,卻發現根本沒有。
“你……你彆哭啊。”他手足無措,“我……我去叫老大?”
“不用。”林淺抹了把眼淚,破涕為笑,“你就坐著陪我就行。”
陳麥僵在原地,最後老老實實地坐回床邊。
兩人就這樣,一個坐著,一個躺著,誰也沒再說話。
窗外的路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林淺的呼吸逐漸平穩,陳麥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準備回到自己的床上。
“陳麥。”林淺突然開口。
“嗯?”
“謝謝你。”
陳麥愣了一下,撓了撓頭,“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老大。”
“我知道。”林淺的聲音很輕,“但我還是想謝謝你。”
陳麥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這一次,他很快就睡著了。
而林淺,看著天花板,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弧度,也緩緩閉上了眼。
次日,上午八點半。
有煤市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太陽躲在厚重的雲層後麵,吝嗇地釋放著光和熱。
8808房間。
林默站在窗邊,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拿著手機,正在瀏覽昨晚趙剛發來的最新消息。
【林律師,李建軍那邊約的是上午九點,地點在物業辦公室。我們已經組織了五十多個業主代表,都在樓下等著!】
【這次一定要讓那孫子跪下來求我們!】
林默看著這些信息,麵無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
跪下來求?
太天真了。
李建軍這種人,不到絕境,是不會低頭的。
而他今天要做的,就是把對方逼到絕境。
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