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燒烤店內,炭火上油脂滴落的“滋啦”聲,清晰可聞。
趙剛和一眾業主代表,像是被集體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林默。
自己成立物業公司?
把幸福裡打造成維權聖地?
把供暖集團踩在腳下?
這……
這已經不是瘋了。
這是在做夢!
一個他們連想都不敢想,荒誕到極致的夢。
趙剛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第一個從那種被雷劈中的震驚裡找回了一絲神智。
他的聲音乾澀,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林……林律師……”
“我們……我們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啊,連賬都算不明白……怎麼……怎麼開公司啊?”
這話,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是工人,是小商販,是退休的職工,他們會為了幾毛錢的菜價跟人爭得麵紅耳赤,但他們不懂什麼叫管理,什麼叫運營。
那對他們來說,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是啊林律師,這事兒……是不是太……”另一個代表也小聲附和,臉上滿是畏懼和不安。
他們剛剛從地獄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告知要去挑戰一個全新的,完全未知的領域。
恐懼,是本能的反應。
“慫什麼!”
一聲暴喝,猛地炸響。
是那個脾氣火爆的中年男人,他一巴掌拍在油膩的桌子上,啤酒沫子濺得到處都是。
他通紅著一張臉,指著趙剛吼道:“開公司怎麼了?林律師說能開,就他媽一定能開!”
“咱們爛命一條,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隻要林律師帶頭,彆說開公司,就是讓我現在去把供暖集團的樓點了,老子也眼都不眨一下!”
這番話,像一根火柴,瞬間點燃了眾人心中那股剛剛升起,卻又被恐懼壓下去的火焰。
“對!老張說得對!乾了!”
“怕個鳥!大不了就是回到從前!還能比以前更慘嗎!”
“林律師,您說怎麼乾,我們就怎麼乾!”
畏懼者和激進者,瞬間形成了鮮明的對立。
燒烤店裡,再次陷入了新一輪的爭吵。
林淺坐在角落,看著這一幕,心頭莫名地揪緊。
她不懂什麼叫開公司,但她能感受到那些人臉上交織的,那種名為“希望”和“恐懼”的複雜情緒。
而陳麥,隻是默默地給林默的杯子裡倒滿了啤酒。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隻是尋常。
林默,對周圍的爭論充耳不聞。
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手裡那串烤得焦香酥脆的掌中寶,拿起紙巾,仔細地擦了擦手指。
然後,他放下了手裡的竹簽。
竹簽磕在盤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叮”。
爭吵,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我再說一遍。”
林默環視眾人,那平淡的姿態,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隻負責指路,和提供方法。”
“但這條路,要不要走,得由你們自己決定。”
他把問題,又原封不動地拋了回去。
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明,給了凡人一個選擇的機會,卻又對他們的選擇,漠不關心。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逼到了牆角。
業主代表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寫滿了掙紮。
他們聚到一起,壓低了音量,開始緊急商議起來。
“這……這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賭上去了啊!”
“賭什麼賭!我們還有身家性命嗎?林律師這是在給我們一條活路!”
“可是萬一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