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謝廣坤回答。
林默對著手機,輕聲說了一句。
“播放,三天前,有煤市財經頻道......”
下一秒。
手機裡,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播報,伴隨著昂揚的背景音樂,清晰地響徹在小小的燒烤店裡。
“......作為我市優秀企業的典範,十年來......”
畫麵裡,是謝廣坤本人,在一場盛大的慈善晚宴上,笑容和煦地舉起一個巨大的捐款牌。
閃光燈,掌聲,讚譽。
一切都顯得那麼光輝,那麼正麵。
孟佳的腦子“嗡”的一聲。
她完全不明白林默想乾什麼。
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時刻,播放董事長的正麵新聞?這是在示好?還是在用一種更隱晦的方式,提醒他們廣坤集團的社會地位?
然而,謝廣坤的臉色,卻在那一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那是一種偽裝被撕開前,最細微的,肌肉的痙攣。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光鮮亮麗的外衣之下,藏著怎樣見不得光的膿瘡。
林默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他隻是靜靜地聽著新聞播報,像是在欣賞一出與自己無關的戲劇。
林默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點。
新聞播報,戛然而止。
燒烤店裡,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林默抬起頭,看向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的謝廣坤,笑容依舊和煦。
“謝董,你猜,”他用一種拉家常的語氣,慢悠悠地問道,“如果你的人設和官方報道的有變化的話。”
“你說……故事會不會變得有趣一點?”
空氣,仿佛變成了黏稠的沼澤。
謝廣坤那張普通的麵孔上,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
威脅。
赤裸裸的,卻又包裝在玩笑裡的威脅。
他死死盯著林默,幾十年來養成的那股生殺予奪的威勢,終於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化作實質般的壓力,籠罩了整個燒烤店。
“年輕人,你在玩火。”
謝廣坤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渣,“你以為,靠著一點捕風捉影的東西,就能威脅我?”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敲詐勒索,是最低級的玩法,也是死得最快的玩法。”
孟佳站在一旁,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她知道,董事長已經徹底被激怒了。
接下來,恐怕就是掀桌子,動用那些真正上不了台麵的手段了。
然而,林默的臉上,依舊是那種讓人火大的,和煦的笑容。
“謝董,你誤會了。”
他搖了搖手指,姿態輕鬆得像是在糾正一個學生的錯誤答案。
“我不是在威脅你。”
“我是在用一種你能聽懂的語言,跟你商量。”
商量。
這兩個字,從林默嘴裡說出來,比“威脅”這兩個字,更讓人毛骨悚然。
謝廣坤死死地盯著他,那雙在商海裡浸淫了幾十年的眼睛裡,終於失去了所有偽裝的從容,隻剩下被觸及逆鱗的暴怒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驚懼。
“商量?”
他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這兩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在冰水裡淬過。
“林默,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謝廣坤的身體猛地前傾,那股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湧向對麵那個年輕人。
“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小聰明。你以為,你手裡那點東西,能扳倒我?能扳倒一個為有煤市貢獻了上萬個就業崗位的集團,或者說搞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