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熱電站的汽輪機剛進入穩定運轉的第三個小時,凱的全息投影突然在“奇美拉號”艦橋炸開刺目的金光。淡紫色的星穹背景裡,一艘銀白相間的飛船正劃破大氣層,流線型艦體上的帝國鷹徽在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檢測到帝國政務船‘威儀號’躍遷信號,搭載使團12人,含授爵司儀1名、觀禮代表3名,預計40分鐘後著陸。”
雷諾手中的能量導管圖紙應聲滑落,指尖還殘留著管道保溫層的纖維。屏幕上,政務船的掃描數據正飛速刷新:全長82米,配備12組姿態推進器,艦體表麵覆蓋防輻射鍍金層——這種配置在邊境星係堪稱奢靡,與“奇美拉號”斑駁的裝甲形成刺眼對比。“凱,解析使團成員身份。”
“司儀為元老院三等文官馬庫斯,曾任邊境冊封典禮官,著有《帝國禮儀詳解》。”凱的數據流彈出全息肖像,一位身著鑲金邊白袍的老者麵無表情,胸前彆著七枚製式勳章,“觀禮代表來自鄰近三星係:奧爾德林礦業聯盟理事格雷,其領地年產晶礦120萬噸;新維加斯農業星球使節莉迪亞,掌管帝國西南糧庫;還有自由港貿易商海因茨,以精明刻薄聞名。”
喬治的機械臂突然砸在控製台邊緣,震得扳手叮當亂響:“這群蛀蟲來得倒快!我們昨天才通上電,今天就來擺架子?”他盯著政務船的能量讀數,“全艦搭載三套獨立供氧係統,光禮儀艙就占了150平米——比咱們的孢子培育艙還大!”
莉娜已將狙擊鏡對準天際,鏡片裡政務船正緩緩降低高度,尾焰在灰褐色的塵埃中劃出扇形軌跡:“他們的著陸點選在複興平原中央,正好壓在艾塔尼導管的主節點上。”她的指尖在虛擬界麵劃出警戒範圍,“得立刻調整巡邏路線,但按帝國禮儀,安保人員不能出現在司儀視線內。”
星璃的靈能感應頭帶泛起細碎的紅光,她閉著眼輕蹙眉頭:“馬庫斯的靈能場像裹著層層絲綢,虛浮卻透著壓迫感;那三個代表的意識裡全是輕視,尤其是格雷,他在嘲笑我們的鑽井設備像玩具。”她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不適,“他們攜帶的‘禮物’能量波動微弱,全是廉價的鍍金擺件。”
“凱,立即啟動應急整理預案。”雷諾的聲音壓過機械的低鳴,“喬治,帶人搭建儀式棚,用鑽井機鋼管作支架,覆蓋防雨篷布;莉娜,清理著陸點周邊的設備殘骸,把破損的鑽杆全收進貨艙;星璃,用靈能淨化場地塵埃,彆讓風沙毀了所謂的‘儀式感’。”
當團隊衝進荒原時,淡紫色的天光已開始西斜。喬治指揮礦工們將六根鋼管深深砸入塵埃,頂部用碳纖維繩索拉緊,再覆上從貨艙拆出的藍色篷布——這簡陋的棚子讓他想起滇西民俗裡的“青棚”,隻是少了鬆毛點綴,多了機械油汙的味道。“把地熱電站的備用燈掛上去!”他的機械臂抓起一盞白熾燈,狠狠擰在鋼管上,“再找塊防水布當地毯,彆讓那些大人的鞋沾到灰!”
莉娜正指揮隊員搬運破損的鑽頭,汗水順著防護麵罩的邊緣滑落。低重力環境讓搬運看似輕鬆,卻要時刻提防金屬構件突然飄起——剛收拾完第三堆殘骸,凱的警報突然響起:“馬庫斯要求著陸點半徑50米內不得有任何工業設備,包括輻射監測儀。”
“簡直是胡鬨!”莉娜的拳頭重重砸在岩石上,“山口的輻射劑量還在3.8毫希沃特小時,沒監測儀怎麼預警?”但看著屏幕上閃爍的“禮儀優先級最高”提示,她終究還是揮手撤下了設備,“所有人退到山脈邊緣,用望遠鏡警戒,一旦有異常立刻彙報。”
星璃的靈能如細密的網籠罩著儀式場地,翡翠色的光暈掠過之處,灰褐色的塵埃紛紛沉降。但低重力讓塵埃極難徹底清除,剛壓下去一片,微風又卷來新的一層。她的額角滲出細汗,靈能感應裡突然闖入馬庫斯的意識:“這顆星球的靈能者資質低劣,連除塵都做不好。”
政務船的反推引擎在距地麵十米處炸開白色氣浪時,儀式棚剛搭好最後一盞燈。銀白的艦體緩緩降落,起落架觸地時沒有絲毫顛簸,與“奇美拉號”著陸時的陷塵景象截然不同。艙門打開的瞬間,一隊身著猩紅製服的衛兵率先踏出,手中的能量步槍閃著冷光,緊接著,馬庫斯在侍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老者身著拖地白袍,領口袖口繡著金線花紋,與拜占庭王室禮儀中的盛裝如出一轍。他的目光掃過藍色篷布,眉頭立刻擰成疙瘩:“雷諾男爵,這就是你為授爵儀式準備的場地?連聖壇屏風都沒有,簡直是對元老院的褻瀆。”他的指尖劃過防水布地毯,“這材質不符合《禮儀書》規定,至少要用金線織錦。”
雷諾壓下心頭的不適,上前半步:“大人,複興平原剛完成能源自給,物資尚有短缺,還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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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缺?”奧爾德林礦業聯盟的格雷突然嗤笑出聲,他的鎏金靴子踩在防水布上,留下清晰的印子,“我三個月前考察新礦場,那裡的臨時營地都比這體麵。男爵閣下從‘鐵幕’回收站撿來的領地,果然隻配用破爛。”
莉迪亞捂著口鼻,精致的麵紗下露出嫌惡的表情:“大氣含塵量嚴重超標,我的禮服要是沾了灰,帝國紡織局會問責的。”她瞥向遠處的地熱電站,“這種簡陋的發電設備,在新維加斯隻配給農場供電。”
海因茨則盯著儀式棚角落的水管,突然笑出了聲:“聽說你們昨天才打出第一口井?我們自由港的飲料生產線,一天用的水都比這口井多。”他晃了晃手中的銀質酒壺,“不過放心,我帶了上等的帝國香檳,免得讓各位喝這種星球的臟水。”
星璃的靈能頭帶光芒驟盛,卻被雷諾用眼神製止。他看著這些衣著光鮮的代表,突然想起小行星帶救援時科考船的殘破,想起鑽井時噴湧的渾濁水流,想起地熱電站亮起的第一盞燈——這些在開拓者眼中無比珍貴的成就,在他們看來竟如此不堪。
“禮物已經備好,請男爵閣下接收。”馬庫斯的侍從捧著鎏金托盤上前,上麵放著三樣物品:一枚刻著帝國鷹徽的銅製勳章盒,一卷泛黃的《貴族禮儀手冊》,還有一盆用營養液養著的多肉植物。“元老院賞賜的象征性禮物,希望男爵閣下能早日學會做合格的貴族。”
喬治的機械臂死死攥著拳頭,指節處的液壓管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看著那盆嬌弱的植物,突然想起培育艙裡等待複蘇的孢子——那是能在荒原紮根的生命,遠比這溫室裡的玩意兒珍貴百倍。但當雷諾遞來眼神時,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沒發作。
“現在開始核對儀式流程。”馬庫斯展開一卷羊皮紙,聲音像刮過金屬的鈍刀,“明晨辰時三刻,司儀致辭,宣讀冊封詔書;辰時五刻,男爵免冠跪地,接受勳章與領地文書;巳時初刻,觀禮代表致賀詞,隨後舉行答謝宴——宴會必須有七道菜,每道菜的擺盤都要符合《禮儀書》第37章的規定。”
“七道菜?”喬治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們的食材儲備隻夠做燉菜和壓縮餅乾,哪來的七道菜?”
馬庫斯的目光如冰錐般刺過來:“這是帝國的規矩。沒有食材就動用運輸艦儲備,實在不行,用罐頭拚湊也要湊齊。”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答謝宴必須用銀質餐具,你們這些工業設備可不能出現在餐桌上。”
莉娜默默翻開物資清單,指尖在“銀質餐具”一欄劃過——整個基地隻有兩套從“老兵”號拆下來的銀質餐刀,還是當年船長的私人用品。她抬頭看向喬治,兩人眼中都寫滿了無奈。
夜幕降臨時,儀式場地的燈全亮了起來,卻照不亮空氣中的壓抑。喬治帶著礦工們改造罐頭,把壓縮餅乾壓成粉末做成“糕點”;莉娜在貨艙裡翻找能用的餐具,連咖啡壺都擦得鋥亮;星璃仍在淨化場地,靈能消耗讓她臉色蒼白;雷諾則坐在臨時辦公室裡,翻看著那本泛黃的《貴族禮儀手冊》,書頁上的字跡仿佛都在嘲笑他的窘迫。
凱的投影突然彈出:“檢測到格雷向奧爾德林礦業聯盟發送加密通訊,內容提及‘複興平原的晶礦脈值得掠奪’;莉迪亞在抱怨‘這破星球連新鮮蔬菜都沒有’;海因茨則在計算‘收購這裡的水資源能賺多少’。”
雷諾合上手冊,走到舷窗邊。儀式棚的燈光在荒原上投下方形的光暈,政務船的舷窗亮著奢華的燈火,與地熱電站的指示燈遙相呼應。他想起“老兵”號殉爆時的火光,想起鑽井出水時的歡呼,想起燈光亮起時的喜悅——這些用血汗換來的成就,在帝國的禮儀麵前竟如此微不足道。
“凱,記錄物資消耗。”他的聲音帶著疲憊,卻透著堅定,“罐頭用多少記多少,餐具損耗算在我的賬上,明天儀式結束後,立刻恢複基地建設。”
“已記錄。另外,星璃的靈能探測到那盆多肉植物含有輻射抑製劑,或許對培育孢子有幫助。”凱的投影泛起柔和的藍光。
雷諾走到培育艙旁時,星璃正用靈能滋養著那盆植物。翡翠色的光暈下,植物的根係在營養液中緩緩舒展,釋放出微弱的能量。“或許我們可以提取它的基因。”星璃的聲音很輕,“用來增強孢子的抗輻射能力。”
雷諾點點頭,看著艙內沉睡的孢子——它們沒有華麗的外表,卻能在這荒原上紮根生長。就像他們這群開拓者,沒有貴族的光環,卻能用雙手創造生機。
深夜的基地依舊燈火通明,改造食材的叮當聲、擦拭餐具的摩擦聲、靈能流動的嗡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首荒誕卻充滿力量的夜曲。喬治罵罵咧咧地給罐頭貼金箔,莉娜在練習宴會禮儀,星璃在研究植物基因,每個人都在為那該死的儀式忙碌,卻也在心底堅守著對家園的熱愛。
雷諾靠在艙壁上,望著窗外的淡紫色天幕。他知道,明天的儀式會充滿虛偽與輕視,會有吃不完的罐頭“佳肴”,會有裝模作樣的禮儀表演。但隻要能守住這片土地,能讓地熱電站繼續運轉,能讓深井的水滋養生命,這些形式主義的鬨劇,他忍得下。
“準備好吧。”他對著通訊器輕聲說,“為了複興平原。”
遠處的地熱電站傳來沉穩的嗡鳴,像是大地的回應。儀式棚的燈光在風中微微晃動,卻始終沒有熄滅——就像開拓者心中的希望,無論多麼荒誕的儀式,都無法將其磨滅。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喬治突然在通訊器裡喊了一聲:“嘿,我把壓縮餅乾做成了帝國徽章的形狀!保證馬庫斯那老家夥挑不出錯!”
笑聲在通訊器裡傳開,驅散了些許壓抑。雷諾望著東方泛起的微光,握緊了拳頭。明天的儀式終將到來,但複興平原的未來,從來不在那本禮儀手冊裡,而在他們布滿老繭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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