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熱電站的汽輪機剛完成早間維護,複興平原的臨時廣場已擠滿了移民。淡紫色天光穿過薄霧,將凱投射的巨型技能登記屏染成暖色調,427個名字按職業分類閃爍——這是昨夜技術組通宵整理的成果,也是雷諾劃分勞動分工的核心依據。
“所有人注意!”雷諾的聲音透過擴音設備傳遍廣場,地質錘在手中輕輕敲擊鋼管支架,“按基本法第2條,實行‘技能適配+積分兌換’製度。”他指向屏幕左側的分類欄,“建設組、農業組、資源采集組、內部服務組,每組設組長1名,按勞動強度與技術難度核算積分。”
喬治的機械臂率先舉起,光學義眼掃過屏幕上的“焊工27名、電工19名”字樣:“建設組歸我!”他調出全息圖紙,灰色的倉庫模型在半空中旋轉,“今天必須搭好物資倉庫和屏蔽板車間,每完成1米鋼結構焊接記5積分,電工布線每10米3積分。”
“農業組由瑪莎負責。”雷諾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那個抱著麥種的女人,“你帶31名農夫,主攻氣霧栽培和水培。”星璃適時走上前,展開懸浮種植裝置圖紙,翡翠色光暈勾勒出環形浮力單元,“用回收的貨運箱改造栽培槽,陶粒固定根係,凱會提供營養液配方。”
雷蒙德突然嗤笑出聲,靴底在塵埃中碾出淺坑:“采礦這種臟活沒人搶吧?”他瞥向遠處的硼礦點方向,“但我的人要雙倍積分——輻射區作業可不是鬨著玩的。”莉娜立刻舉起輻射探測儀,屏幕上3.8毫希沃特小時的數值格外刺眼:“穿改造屏蔽服作業記10積分小時,發現新礦脈另有獎勵,但必須遵守勘探路線。”
最後剩下的43人歸入內部服務組,曾在帝國醫療站當過護士的艾拉被推為組長。她抱著嬰兒,指尖劃過物資清單:“後勤負責積分登記和物資分發,醫療組先整理現有藥品。”凱的投影突然彈出積分兌換表,“1積分可換鹽1袋,10積分換壓縮餅乾1包,50積分換基礎防護服1套——參照武漢市積分製模式實時更新。”
分配指令下達的瞬間,人群如溪流般分流。建設組的工人們跟著喬治衝向設備堆,卡倫扛起焊槍時,金屬槍管在天光下泛著冷光:“老喬治,低重力環境焊接得加支撐,不然焊道會變形。”他扯開領口的燙傷疤痕,“當年在造船廠處理微重力艙體,我們用磁鐵底座固定工件。”
喬治早已蹲在鑽井鋼管旁,機械臂彈出0.5毫米厚的不鏽鋼墊片:“早準備好了!”他指向地上的模型投影,“按4秒電磁彈射項目的精度標準,誤差控製在2毫米內。”兩人正說著,突然發現鋼管接口處鏽蝕嚴重,焊槍剛點火就冒出黑煙——昨夜的風沙混著水汽,在金屬表麵形成了細密鏽層。
“用等離子槍先除鏽!”喬治吼著扔過去工具,“每人多算2積分!”工人們立刻分工,有人用砂紙打磨接口,有人調試焊槍電流,卡倫則踩著重力靴懸空作業,焊花在淡紫色天光中濺起,如破碎的星子。
農業組的場地選在培育艙旁,瑪莎正指揮人將貨運箱切割成梯形栽培槽。星璃蹲在一旁,靈能感應頭帶泛起微光,將陶粒均勻鋪入槽底:“氣霧栽培的關鍵是根係供氧。”她調出數據,“每15分鐘噴灑一次營養液,溫度控製在25c,比土壤栽培快3倍。”
可當第一台自製噴霧器啟動時,問題突然出現——低重力環境下,營養液霧滴四處飄散,根本無法精準附著在根係上。楊安仲拄著拐杖走過來,渾濁的眼睛盯著飄起的霧滴:“在老家種旱稻時,用過竹筒滴灌。”他比劃著,“給噴霧器加個錐形罩,讓霧滴順著罩壁流下去。”
瑪莎立刻讓人改造設備,卡倫恰好路過送零件,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老辦法管用!”他掏出工具幫著焊接錐形罩,“這活兒算我義務幫忙,不算積分。”當改造後的噴霧器噴出細密霧流,順著錐形罩凝成水珠浸潤根係時,瑪莎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指尖輕輕觸碰嫩綠的幼苗:“下周就能收獲第一茬芽菜了。”
資源采集組的出發儀式帶著緊張感。雷蒙德的隊員們穿著貼滿含硼聚乙烯片的簡易屏蔽服,鋁製頭盔反射著天光——這是喬治連夜改造的防護裝備,參照航天器被動屏蔽原理,外層鋁片散射粒子,內層硼板吸收中子。可當他們推著采礦車走向礦點時,突然發現車輪在鬆軟的塵埃中不斷下陷。
“用鋼管做輪軸!”雷蒙德踢飛卡在輪子裡的石塊,“每人扛一根,墊在車轍裡。”隊員們罵罵咧咧地執行命令,剛走了兩公裡,輻射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前方出現未知輻射熱點,數值飆升至6.2毫希沃特小時。“該死!”雷蒙德一拳砸在車幫上,“凱,重新規劃路線,繞開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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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服務組的帳篷裡,艾拉正對著醫療物資清單發愁。5個慢性病患者需要的降壓藥隻剩3盒,消毒棉也所剩無幾。負責積分登記的托姆抱著終端跑進來:“艾拉組長,建設組剛交來120積分,換了24包壓縮餅乾。”他突然指向屏幕,“楊大爺在農業組分揀種子,已經積了8分!”
艾拉的目光落在帳篷角落的靈能感應板上:“星璃說靈能能輔助消炎。”她調出凱的醫療數據庫,“輕度外傷可以用靈能刺激細胞再生,省著點用消毒棉。”正說著,一個礦工捂著流血的手臂衝進來——焊接時火星濺到了防護服縫隙。艾拉立刻讓助手按住傷口,自己將手貼在上方,微弱的靈能流順著指尖滲入,血珠漸漸凝固。
正午的輻射強度達到峰值時,雷諾帶著凱的投影巡查各組。建設組的倉庫框架已初具雛形,鋼管間的焊道整齊劃一,喬治正用鉛錘校準垂直度:“按模型施工就是靠譜,誤差沒超過1毫米!”農業組的栽培槽裡,幼苗在靈能滋養下舒展子葉,瑪莎正給楊安仲登記積分:“大爺,您分揀了5公斤種子,記10分。”
資源采集組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的山脊,采礦車後拖著半車硼礦石,雷蒙德的屏蔽服上沾著灰褐色塵埃,卻在看到雷諾時豎起了大拇指:“找到富礦脈了!今晚能多換兩包咖啡!”內部服務組的帳篷外,積分兌換點排起了長隊,一個年輕工人用8積分換了塊肥皂,興奮地向同伴炫耀:“這比在帝國工廠打工值多了!”
暮色降臨時,各組陸續收工。凱的全息屏在廣場亮起,當日積分排行榜格外醒目:建設組卡倫以120積分登頂,農業組瑪莎85積分,資源采集組雷蒙德92積分,連楊安仲都攢了15積分。物資清單上,帳篷缺口從43頂縮減到17頂,飲用水儲備增加了200升,硼礦石庫存突破1噸。
“遇到的問題明天集中解決。”雷諾站在廣場中央,地質錘在手中轉動,“建設組需要更多不鏽鋼墊片,農業組加造20台噴霧器,采集組的輻射預警器要升級,服務組補充醫療物資——凱已向自由港發送采購清單,用硼礦石抵扣貨款。”
喬治癱坐在鋼管上,機械臂卸下發燙的焊槍:“明天我帶卡倫改造采礦車,給輪子加履帶。”他掏出積分卡晃了晃,“攢夠50分先換套新防護服,這破玩意兒磨得慌。”
瑪莎捧著剛收獲的芽菜走過來,嫩綠的葉片上還掛著水珠:“這是今天的成果,給醫療組送去補充維生素。”她的眼中閃著光,“等氣霧栽培規模擴大,就能讓所有人都吃上新鮮蔬菜了。”
雷蒙德將采礦頭盔扔在地上,灌下大半瓶水:“輻射區的礦脈能采半年,就是設備太老了。”他突然笑了,“不過雙倍積分真給力,下周想給我弟換套工具。”
艾拉抱著嬰兒走出帳篷,孩子已經睡著了。她看著廣場上的人群,有人在兌換物資,有人在交流技術,有人在修補防護服,曾經的混亂早已被有序的忙碌取代。“醫療組今天處理了7個外傷,靈能輔助很管用。”她看向雷諾,“就是缺些繃帶,積分兌換裡能加上嗎?”
雷諾點點頭,凱立刻更新了兌換清單。淡紫色的天幕下,地熱電站的燈光與帳篷的燈火連成一片,汽輪機的嗡鳴與遠處的采礦車引擎聲交織,像一首充滿生機的交響曲。他想起昨天還在為安置發愁,今天卻已看到分工明確的社群雛形,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凱,記錄今日數據。”雷諾的聲音在夜風中格外清晰,“建設組完成倉庫框架30,農業組培育幼苗1200株,采集組采礦1.2噸,服務組處理積分兌換317次。”
“已記錄。檢測到移民歸屬感指數較昨日提升42,其中技能工人歸屬感最強,達89。”凱的投影泛起柔和藍光,“積分係統運行穩定,兌換滿意度91。”
雷諾走到廣場邊緣,望著農業組的栽培槽。月光下,幼苗的影子在營養液中輕輕晃動,像一群沉睡的精靈。他握緊手中的地質錘,錘頭的溫度與這片土地的脈搏漸漸同步。困難仍在——建設材料不足、采礦設備老化、醫療物資短缺,但當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用勞動換取希望時,這些困難終將被一一攻克。
遠處傳來卡倫的歌聲,混著工人們的笑聲,驅散了異星的孤寂。雷諾知道,複興平原的社群架構已悄然成型,就像那些紮根在陶粒中的幼苗,隻要給予陽光與水分,終將長成繁茂的森林。而這一切的起點,正是今日各司其職的分工,是積分卡上跳動的數字,是每個人眼中重燃的希望。
夜深了,各組的帳篷裡還亮著零星燈火。有人在擦拭工具,有人在研究栽培技術,有人在計算積分。複興平原的第一個勞動日落下帷幕,而屬於他們的家園建設,才剛剛奏響最激昂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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