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之內,檀香嫋嫋升起,纏繞在梁柱之間,雖驅不散凝滯的死氣,卻也無法掩蓋沁骨的寒意。兩道絕美的身影靜立堂中,如冰與火的對峙,似命運織就的死結,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原地。
素淨身著月白色僧袍,衣袂垂落如霜覆寒川,身姿挺拔如未出鞘的古劍。她容顏冷若昆侖積雪,此刻那雙鳳眸凝著凍結氣血的寒芒,恨意如暗湧的冰棱,在眼底翻湧不休。腰間懸掛的【白虹劍】,古樸劍鞘泛著暗啞光澤,這是峨嵋執法長老的信物,宗門法統的象征。此刻,它似乎被無形目光炙烤,劍穗垂落得毫無生氣。她指尖無意識扣著劍柄,指節泛白,青筋隱現,仿佛唯有這柄劍能給她一絲微薄支撐,抵禦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
另一側的丁勝雪,身著淡黃色衣裙,嬌俏玲瓏,如枝頭未熟的蜜桃。那張甜美如蘋果的俏臉,此刻被複雜情緒填滿:恐懼如細密蛛網,纏得她四肢百骸發僵,呼吸顫抖;羞澀似蔓延的胭脂,從臉頰暈染到脖頸,燒得皮膚發燙;而那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病態期待,像深埋的種子,在恐懼的土壤下悄悄萌芽。她眼神躲閃不定,睫毛如受驚蝶翼急促顫動,不敢看素淨冰冷的側臉,更不敢迎上門口那道沉穩腳步聲的主人。雙手緊緊絞著裙擺,錦緞料子被攥得發皺,指尖沁出的細汗濡濕布料,留下深淺不一的水痕。
當你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時,沉穩的節奏如敲在每個人的心鼓上,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瞬間,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齊齊聚焦在你身上。素淨的目光如兩柄驟然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殺意毫不掩飾,仿佛要將你淩遲當場;而丁勝雪則像被驚雷乍醒的小鹿,猛地抬頭,澄澈眸子飛快掃了你一眼,便慌亂垂下,俏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耳尖染著醉人的嫣紅,胸口劇烈起伏,像是揣了隻亂撞的兔子。
你停下腳步,目光如最挑剔的收藏家,在兩人身上緩緩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仿佛在品鑒兩件即將入囊的絕世珍品。冷若冰霜的抵抗,甜美白皙的墮落,這極致反差讓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藏著掌控一切的傲慢,又帶著幾分對獵物的戲謔。
“很好。”你的聲音不高,卻如巨石投入冰封湖麵,打破死寂,“都到齊了。”
“開宴吧。”
這三個字輕描淡寫,卻如無形枷鎖,瞬間鎖住在場所有人的靈魂。素淨渾身一僵,握劍柄的手指猛地收緊,指腹幾乎嵌進劍鞘紋路;丁勝雪身子微顫,絞著裙擺的手愈發用力,連呼吸都屏住了;堂外隱約傳來幾聲壓抑的抽氣,顯然那些偷聽的峨嵋眾人,也被這霸道宣告震懾得無以複加。
你全然無視那三道各懷心思的目光,甚至未再多看她們一眼。動作從容優雅,衣袍拂過地麵無半分拖遝,仿佛你不是闖入宗門聖地的惡客,而是這座錦繡會館真正的主人,是執掌生殺大權的帝王。你緩緩踱步,越過兩道如雕塑般僵立的身影,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峨嵋眾人的心上。
主位之上,本該是掌門靈清道人的座椅,雕梁畫棟,鋪著象征尊崇的錦墊,此刻卻成了你彰顯權力的舞台。你撩起衣袍,緩緩坐下,動作行雲流水,無半分猶豫,仿佛那個位置天生就該屬於你。這簡單的動作,卻如同一座無形大山,轟然壓在在場所有峨嵋之人的心頭,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素淨鳳眸中閃過一絲屈辱的猩紅,【白虹劍】似感應到主人情緒,劍鞘內隱隱傳來微弱震顫,卻被你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死死壓製,連一絲異動都不敢顯露。
你悠然端起桌上早已備好的香茗,青花瓷杯在指尖轉動,杯蓋輕拂水麵,浮沫隨之散去,動作間滿是令人窒息的掌控感。氤氳茶香嫋嫋升起,卻洗不去你眼底的深沉。直到茶氣微涼,你才緩緩抬起眼簾,目光未落在最易掌控的丁勝雪身上,也未看向早已被你精神殖民的素雲,而是如兩道最鋒利的解剖刀,精準落在素淨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她腰間那柄象征峨嵋法統與尊嚴的【白虹劍】上。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用回憶風流韻事的慵懶語氣,淡淡開口:“素淨。”
直呼其名,語氣親昵得仿佛你們早已是同床共枕的愛侶,與她此刻冰冷的姿態形成刺眼反差。
“我記得,之前和你雙修的時候——”
“雙修”二字如同九天神雷,炸響在眾人耳膜,狠狠轟擊在在場所有人的天靈蓋之上!堂內堂外,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檀香燃燒的細微聲響,與眾人驟然停滯的呼吸。
素敏師太站在側旁,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駭然欲絕的驚容,雙目圓睜,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仿佛被這兩個字抽空了所有力氣。丁勝雪那雙本就受驚的眸子瞬間瞪得滾圓,小嘴微微張開,足以塞下一顆雞蛋,她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自己那位一向清冷聖潔、視情欲為洪水猛獸的師父,眼底滿是震驚與茫然,仿佛過往十幾年建立的認知,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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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當事人的素淨,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那張冷若冰霜的俏臉瞬間血色儘褪,慘白如紙,連唇瓣都失去了顏色。“你……你滿口胡言!”她的聲音因極致的震驚與憤怒變得尖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發出最後的嘶吼。
你卻全然無視她的辯解,仿佛那蒼白無力的反駁不過是情人之間無傷大雅的嗔怪。繼續用平淡得近乎陳述事實的語氣,緩緩說道:“你的【峨嵋九陽功】,已經練到了第七層。”
如果說“雙修”還能被斥為汙蔑,那麼【峨嵋九陽功】這五個字,便是刺穿所有偽裝的利刃!這是峨嵋不傳之秘,唯有曆代掌門與核心長老才有資格修習,連門內弟子都極少知曉其名,而你不僅脫口而出,甚至精準道出了她的修為境界!
素淨的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過往片段如同碎片般瘋狂湧現,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模糊的記憶,在這一刻被強行喚醒。她的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鳳眸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仿佛自己最隱秘的傷疤被人當眾揭開,連血肉都暴露在陽光下。
所有人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
“懷著孩子的女人。”素淨的嘴唇無意識地重複著這句話,如同被惡魔詛咒,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向自己平坦緊致的小腹,那裡依舊是熟悉的觸感,卻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滋生,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理智在腦海中瘋狂咆哮,卻抵不過你眼神裡的篤定,如同鐵鉗般掐滅了她最後的辯駁。你對峨嵋秘辛的了如指掌,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她死死包裹,讓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她那副被所有人奉為貞潔烈女的冰冷偽裝,在這一刻被你用最殘忍、最霸道的方式當眾撕得粉碎。羞恥與屈辱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湧上心頭,瞬間淹沒了她。那張慘白的俏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那抹病態的嫣紅從精致的鎖骨一直蔓延到耳根,連脖頸都染上了羞赧的色澤。她再也不敢與你對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反駁之言,高傲的頭顱終於無力地垂下,如同被當眾揭穿奸情的小媳婦,羞憤欲絕,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你冷冷地看著這位被徹底擊潰精神防線的冰山美人,眼底沒有半分憐憫,隻有掌控一切的漠然。隨後,你緩緩轉過頭,目光如兩道冰冷的利劍,穿透後堂的牆壁,落在外麵那群早已嚇得噤若寒蟬的峨嵋高層身上。
“這次婚禮前,我要告訴各位。”你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要不是勝雪在巴州對我有傾慕之情,錦繡會館對我也有食宿之恩——”
你刻意頓了頓,目光掃過丁勝雪,後者渾身一顫,頭垂得更低,臉頰紅得幾乎要燃燒起來。你這是在將她捧起,以此分化、瓦解峨嵋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同盟。
“就你們這食古不化的態度,我甚至不用動用朝廷和江湖勢力,像剿滅玄劍門那樣搞滿門誅滅……”赤裸裸的血腥威脅,如同寒冬的冰水,兜頭澆在所有人心上!靈清道人那張本就灰敗的臉瞬間又白了幾分,身形晃了晃,幾乎要栽倒在地,玄劍門滿門被滅的慘狀傳聞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渾身冰涼。
“隻要新生居把全國的綢緞價格降下來一半——”你話鋒一轉,拋出一個讓這群守舊長老們感到陌生卻又無比恐懼的概念,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這錦繡會館的各位都得喝西北風。”
“這不是開玩笑。”說完,你便不再理會那群早已被你的“降維打擊”徹底震懾住的老古董,緩緩站起身,向那三位早已被你安排好命運的新娘走去。
宴席,現在才真正開始。
後堂之內,死一般的寂靜被一聲輕柔的歎息打破。那歎息裡沒有勝利者的狂傲,沒有征服者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承載了無儘重擔的疲憊,與一種對世人愚昧的悲憫。如同溫暖卻又詭異的春風,吹散了堂中幾乎凝固成實質的冰冷殺意。
素淨那因極致羞憤與混亂而緊繃得如同滿弓的嬌軀,竟不受控製地微微一鬆。她猛地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鳳眸死死地盯著你,如同要從你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找出一絲虛偽的破綻。然而,她失敗了。你的眼神是如此真誠,悲憫是如此真實,仿佛剛剛那個用惡毒語言碾碎她尊嚴的魔王,隻是她腦海中一個荒誕的幻覺。
你邁開腳步,緩緩走到她麵前,無視了她依舊充滿警惕與恨意的眼神,用一種近乎溫柔的、帶著寵溺又藏著無奈的語氣,輕聲說道:“淨兒,彆鬨脾氣了。”
“淨兒——”這個親昵得讓她頭皮發麻的稱呼,再次從你口中吐出。這一次,少了幾分先前的霸道與占有,多了一絲仿佛丈夫安撫無理取鬨妻子的溫情。素淨的心臟猛地一顫,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幾乎要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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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你看著她那雙依舊倔強燃燒著火焰的眸子,再次歎了口氣,“但你也應當體諒為夫。”
“為夫——”這兩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素淨的心上。她發現,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所有憤怒與屈辱的反駁,在你這聲充滿“真誠”與“無奈”的歎息麵前,竟顯得如此蒼白可笑。體諒?你這個魔頭需要被體諒?她在心底瘋狂咆哮,嘴卻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封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仿佛看穿了她內心的掙紮,緩緩轉過身,語氣變得更加沉重嚴肅:“如今的事態,峨嵋存亡已經不重要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素淨渾身一震,連一旁的素敏師太都心頭一凜,堂外那些豎著耳朵偷聽的長老們,更是齊齊屏住了呼吸,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歡喜魔門在昆侖死地喂養血池邪神。”你緩緩拋出這個足以震動天下的驚天秘聞,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我和你們完婚之後,就要回錦城準備處理此事了。”
“完婚!”兩個字再次將這場充滿征服與羞辱的政治聯姻,定義為理所當然且迫在眉睫的事實。這一次,你為它披上了“拯救蒼生”的神聖外衣。素淨徹底沉默了,那顆早已混亂不堪的心,被這番真假難辨卻又大義凜然的話語攪得天翻地覆。
血池邪神?
他說的是真的?難道他強迫自己成婚,並非為了羞辱峨嵋,而是為了整合力量對抗那恐怖的邪神?
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如同瘋狂的藤蔓,在心底滋生蔓延。她發現,自己那堅不可摧的恨意,竟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宏大的“大義”悄然消解、替換。
你不再給她深入思考的機會,仿佛已安撫好這位“頑固妻子”,轉過身,用充滿上位者威嚴的語氣,對堂外那群早已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古董們,下達了新的諭令:“請峨嵋的各位長老入席!”
話音剛落,堂外傳來一陣拖遝又僵硬的腳步聲,如同重物碾過青石板,每一步都透著絕望的沉重。靈清道人率先走了進來,他身著掌門道袍,卻早已沒了往日的威嚴,頭發散亂,臉色灰敗如死灰,腳步虛浮,仿佛隨時都會倒下。緊隨其後的是孫崇義,這位平日裡雷厲風行的長老,此刻眉頭緊鎖,眼神惶恐,雙手背在身後,卻依舊掩飾不住指尖的顫抖,連袖袍都在微微晃動。圓一禪師與永惠禪師並肩而行,僧袍下擺掃過地麵,發出細碎聲響,兩人雙手合十,口中低聲誦念著經文,卻難掩眼底的驚懼與無奈,佛珠被他們攥得緊緊的,幾乎要捏碎,指節泛著青白。
所有峨嵋高層,都如同被提線操控的木偶,邁著僵硬的步伐,緩緩走進後堂。他們不敢抬頭看主位上的你,也不敢看堂中神色各異的素淨與丁勝雪,隻是低著頭,目光死死黏在腳下的青石板上,仿佛那裡藏著救命的稻草。檀香依舊嫋嫋,卻再也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絕望與臣服,這場名為“宴席”的劫難,終究還是拉開了最沉重的帷幕。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敬畏、恐懼與深深的迷茫。
他們不敢坐。隻能如同一群等待老師訓話的學童般,恭敬地站在那張巨大的圓桌旁,脊背繃得筆直,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你看著他們,臉上再一次露出了那種和煦的微笑,眼底卻無半分溫度。
“峨嵋派在蜀中尚算安分,未曾犯下大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