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微那孩子,我讓張毅帶出宮了。”
夜晚,立政殿內燈火通明,長孫皇後放下正在謄錄《女則》的毛筆,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說今晚吃什麼。
“……什麼?”李世民端著參湯的手一頓,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看向她,“觀音婢,你……你該不會是想撮合他們二人吧?”
他自然知曉李麗質與豫章公主兩人與張毅之間的情愫。
此前皇後也曾提過讓張毅參加公主及笄禮和公主下嫁之事,但他總以為,隻要自己這個天子不點頭,任他們感情再深也終究是空談。
此刻聽聞連性情孤僻、身份特殊的‘永嘉公主’也被送往張毅處,由不得他不多想——這莫非是皇後知道他的想法,在順從自己。
畢竟,在他看來,張毅和永嘉公主毫無接觸交情,怎麼可能輕易的跟他走。
下嫁公主,隻要是公主就行!用一個他並不在意的前朝公主,既全了張毅的“尚主”之實,又能讓質兒和豫章徹底死心,豈非兩全?
“……”聞言,長孫皇後嘴角微不可察的輕抽兩下,有些無語的看著他。
她垂下眼睫,借著整理袖口的動作,掩去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混合著無奈與了然的神色。
“果然……陛下第一時間想到的,永遠是權衡與交換。”她內心暗道。
她再抬眼時,麵上已是一派溫婉沉靜,順著李世民的話,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應道。
“陛下聖明,洞悉臣妾所思。知微身份特殊,長居宮中亦非長久之計。況且,他們二人年紀相差不大,臣妾看著他們二人正正合適,或許……倒也不失為一樁上好的安排。”
她話語輕柔,話語一如李世民心中所想。
“確實……觀音婢,朕也覺得他們二人合適,年紀相差不大,以張毅的身份和能力,也確實配得上知微那孩子”
李世民緩緩頷首,指節輕輕敲擊著禦案,發出沉穩的聲響,眼中閃爍著權衡利弊後的精光。
越想越覺得可行。
“如此安排,倒也妥當。張毅此子,雖非世家子弟,然身負驚世之才,前程不可限量。知微跟了他,總好過在那望雲閣中孤寂一生,於她而言,算是尋了個好歸宿。”
他端起已然微涼的參湯,呷了一口,語氣變得深沉。
“況且,如此一來,既全了張毅與皇家聯姻的名分,也免得質兒和豫章那兩個丫頭,終日心思浮動,總惦念著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他放下湯碗,目光重新落回長孫皇後沉靜的臉上,帶著決斷與不易察覺的釋然。
“此事,便依皇後之意。找個穩妥的時機,將這門婚事定下,也好了卻朕的一樁心事。至於質兒和豫章那裡……時日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陛下聖明,所見與臣妾略同。”
長孫皇後微微垂眸,嫻靜地應和著,將真實的想法掩於眼底。
張毅此人,其價值對於大唐而言,根本無法估量。
僅僅用一樁婚姻去“拴住”他,未免太過淺薄,也絕非長久之計。
她要的,是讓他對這個世界產生真正的歸屬與羈絆。
否則,他是不會儘心為了大唐的,隨時都有可能抽身離去。
……
天海市,彆墅內。
三樓,李麗質房間。
兩人正躺在一張床上,永嘉公主的睡相並不好。
此時,她的一條腿和手已經伸出床沿外,被子半遮著她的身子。
“阿嚏!!”
似乎是有些涼了,她打了個噴嚏,微微睜開她那雙還帶著困意的蒙蒙睡眼。
意識尚未完全回籠,她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陌生的沒有蚊帳的床,以及透過窗簾縫隙從落地窗外滲入的微光。
身體因暴露在空氣中而感到的涼意,讓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在被子外麵,一條腿和手臂還懸在床沿外,姿勢頗為狼狽。
“姑姑,可是冷了?”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窸窣聲響和一聲帶著睡意的溫柔詢問。
李麗質被她驚醒,撐起身子,借著微光看到她這快要掉下床的睡姿,不由失笑。
她連忙伸手,輕輕攬住永嘉公主的肩膀和膝彎,小心地將她往床內側挪了挪。
“嗯……”
永嘉公主含糊地應了一聲,任由李麗質擺布。
身體接觸到溫暖的被褥和床鋪內側後,那股涼意被驅散,她舒服地喟歎一聲,困意再次如潮水般湧上。
李麗質為她掖好被角,將被她蹬開的被子重新嚴嚴實實地蓋在她身上,尤其是將她那雙微涼的腳仔細裹好。
“睡吧,姑姑。”
做完這一切,李麗質也重新躺下。
永嘉公主在徹底進入夢鄉前,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邊有一個溫暖的存在。
她無意識地朝著熱源的方向蹭了蹭,幾乎將半個身子都依偎了過去,呼吸很快變得均勻綿長。
李麗質感受到身旁傳來的依賴和溫暖,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笑,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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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空泛著魚肚白,太陽還未完全升起。
空氣中彌漫著破曉時的寒意與清新。
永嘉公主已經醒來。
她輕輕推開落地窗,赤著雙腳走上微涼的陽台,雙手扶在冰涼的白色欄杆上。
她空蒙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彆墅區。
遠處,一幢幢造型簡潔、顏色各異的建築鱗次櫛比,與她所熟知的大唐宮闕飛簷鬥拱的厚重截然不同。
那些巨大的“琉璃窗”在晨光中,反射著冷冽而純淨的光。
更遠處,幾棟線條淩厲、高聳入雲的建築以一種近乎蠻橫,傲然的姿態,切割著天際線。
沒有嫋嫋炊煙,沒有市井人聲,隻有偶爾幾聲清脆的鳥鳴響起。
清涼的晨風拂過,撩起她未經梳攏的如墨青絲,也讓她微微打了個寒顫。
但她並未退回屋內,隻是下意識地收緊了身上那件柔軟的棉質睡衣。
她看得有些出神。
“一千四百年後……”她聲音很輕的說著。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襲來,渺小、茫然,以及一絲極其微弱的“新生”。
樓下廚房裡,幼薇已經係上了圍裙,開始淘米做飯。
黨素娥和玉酥也輕手輕腳地開始了日常的灑掃。
她們的重點分彆是二樓和三樓——這裡是客廳、書房,廚房,她他們房間,是眾人停留最久、最為核心的所在。
她們和幾位公主住在三樓。
二樓隻住著張毅一人。
噔噔~噔噔~噔噔噔~……
心中有許多願望
能夠實現有多棒
隻有哆啦a夢可以帶著我實現夢想
可愛圓圓胖臉龐
小叮當掛身上……)
幼薇一邊輕唱著歌,一邊將淘洗好的米倒進高壓鍋內,並加入適量的水。
隨後“哢噠”一聲蓋緊鍋蓋,最後將小巧的泄氣閥穩穩地放在蓋頂。
而後,她打開爐灶的火,轉身去擇菜,清洗豬肉和其他。
……
床上,張毅和豫章公主兩人洗漱完後,就已經在刷短視頻了。
家裡就隻剩下李麗質一人還沒有起床。
“咕咚,咕咚……”
他喉嚨蠕動,感覺喉嚨有些乾澀,拿起床頭櫃上的白開水喝了幾口。
“唔。”他眯了眯眼,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隨即輕歎一聲。
“算了,起床吧!”說罷,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起身。
由於是穿著日常衣服睡覺的,倒也不用換下睡衣什麼的,比較省事。
他打開房門,腦袋有些沉重地走出房間。
“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