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閉，將外界的聲響隔絕了大半，車內彌漫著一種皮革與清新劑，香囊混合的味道。
永嘉公主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李麗質的手指。
引擎發出低沉平穩的啟動聲，車身微微一震，隨即緩緩駛出家裡的彆墅大門。
昨晚，李麗質曾用平板電腦，通過影像為她介紹過外麵的世界。
但此時坐在移動的車子內，親眼看著外麵的世界，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車子平穩加速，駛出彆墅區。
窗外靜止的風景，劃過她蒙蒙的眼睛。綠樹連成綠牆，房屋向後飛逝，寬闊的道路上，車子和行人們和他們擦身而過，快得隻留下模糊的影子。
她眼睛微微睜大，看著那些奇裝異服的人騎著各式的交通工具，和那些高聳入雲的各式各樣的，造型奇特的樓房，街道，商鋪……
張毅和豫章公主坐在前麵，通過後視鏡觀察著永嘉公主的小表情。
不由的溫馨一笑。
李麗質同樣如此。
車子很快來到某處大型商場前。
張毅熟練地將車頭一轉，駛入一個向下傾斜的、幽暗的入口。
永嘉公主的眸子瞬間睜得更大了。
“地底下？車竟往地底駛去？！”她內心震了一下。
眼前的光線驟然變暗，隻剩下兩側牆壁上規律排列的、散發著冷白光芒的燈條。
無數同樣閃著微光的“鐵盒子”靜靜地停放在劃著白線的格子裡，整齊無比。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沉悶的汽油與灰塵的味道。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張毅將車穩穩停入一個空位，熄了火。
“到了，姑姑。”李麗質柔聲道，“我們下車吧。”
永嘉公主這才恍然回神，鬆開了些許一直緊攥著的手，任由李麗質牽引著，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沉重的車門。
當雙腳踩在冰冷平整的水泥地麵上時，她仍有些恍惚，抬頭望了望低矮的、布滿管道的天花板，又看了看整齊無比的車輛，眼底的驚奇還未完全褪去。
“走吧，姑姑。”
李麗質對著她柔聲道，牽著她的手和豫章公主等人跟在張毅後麵。
一行人走向停車場深處明亮的電梯間。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永嘉公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引得微微一怔，看著那扇銀色的金屬門向兩側滑開，露出一個明亮的小空間。
走進電梯，當門再次合攏，輕微的失重感傳來時，她不由得又攥緊了李麗質的手。
李麗質隻是溫柔地回握，低聲解釋：“此物名‘電梯’，可載人快速升降，省去攀爬之苦。”
數字跳動，門再次開啟。
一行人走出電梯。
眼前是寬敞明亮的商場。
首先湧入她感官的，是鋪天蓋地、無處不在的明亮光線，將眼前的一切照的纖毫畢現。
緊接著的是，混雜著隱約樂聲、人語交談、腳步聲響的、溫和卻持續的喧囂。
當她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目光聚焦後，她才真正看清眼前讓她震驚的一幕。
眼前是無比開闊、挑高的中庭，視線所及，是數層環形回廊，每一層都密密麻麻排列著透明的玻璃櫥窗。
櫥窗內，是人偶模特身上色彩斑斕、款式奇異的衣衫，是閃爍著金屬與水晶光澤的器物，是堆積如山、包裝精美的各色商品。
地麵光可映人，倒映著天花板上璀璨的燈光和往來不息的人影。
形形色色的人們穿梭其間，或悠閒，或匆忙，他們的穿著、神態、舉止，構成了一部永嘉公主完全無法理解的電影。
她站在原地，感官被這巨量的信息所淹沒，空蒙的眸子映照著商場裡璀璨的燈光和流動的一切，她的眼睛一時間竟失去了聚焦，隻微微張著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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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千四百年後的人間集市？”
李麗質輕輕攬住她的肩，將有些失神的她往身邊帶了帶，隔絕了不遠處投來的些許好奇目光，聲音溫和地在她耳邊響起：“姑姑，我們慢慢看。”
哢嚓。
不遠處，一些閃光燈對著這個方向不時亮起。
他她們拿著手機或相機，鏡頭明晃晃地射向這邊，偷拍著這引人注目的一行人。
不說李麗質和幼薇幾人本就是吸引人眼球的美女。
尤其是，這裡還站著一個氣質空靈、容顏絕世，身著素裙卻更顯清冷出塵的永嘉公主。
路人的目光，或欣賞，或好奇，或探究，甚至夾雜著幾道令人不適的、帶著貪婪與猥瑣意味的視線，如同無形的網，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
永嘉公主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這截然不同的“注視”。
她空蒙的眸子驟然一縮，身體瞬間僵硬，下意識地就想向後退縮，她仿佛被無數針紮了一般。
被李麗質握著的手，也一下子變得冰涼。
“彆怕，姑姑，我在。”李麗質第一時間收緊手臂，將她更密實地護在身側，溫婉的目光如刀般掃向幾個鏡頭最肆無忌憚的方向。
幾乎同時，張毅和豫章公主幾人也不約而同的將她圍在中間。
“看什麼看！不許拍！”張毅立馬怒聲大聲嗬斥。
“麗質，拿墨鏡和口罩給姑姑戴上。”
他寬闊的肩背挺直，如同一道屏障，將那些窺探的視線與永嘉公主徹底隔絕開來。
“好。”李麗質應聲，動作利落。她迅速從黨素娥遞來的挎包中取出準備好的黑色墨鏡和一枚淺藍色口罩。
“姑姑，莫怕。”她轉身，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永嘉公主能聽清，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此二物可稍作遮掩，旁人就瞧不真切了。”
永嘉公主的身子仍在李麗質臂彎裡微微發顫，那雙總是空蒙的眸子此刻充滿著未曾有過的驚悸與茫然。
她看著李麗質手中奇特的物事，她極輕地點了下頭，順從地微微仰起臉。
李麗質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墨鏡，瞬間，那雙受驚的眼睛被隱藏在深色鏡片之後，隔絕了外界的一些事物和部分情緒。
接著，李麗質又輕柔地將口罩為她掛上，遮住了大半張令人失魂的容顏。
周圍的一切事物在永嘉公主眼中驟然變暗，仿佛瞬間安靜隔膜了許多。
那些刺目的閃光、那些令人不適的目光，都被過濾了一層。
雖然呼吸略感阻滯，但一種被包裹、被隱藏的安全感，卻漸漸取代了先前的恐慌。
就在這時，商場巡邏的保安也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快步走了過來。
張毅立刻上前，低聲與保安交涉，指著遠處幾個仍不死心舉著手機的人，神色嚴肅。
豫章公主氣鼓鼓地瞪著四周，像隻刺蝟。
幼薇和黨素娥則緊緊貼在永嘉公主身側，警惕地環視，將一切可能的視線角度徹底堵死。
被護在中心武裝起來的永嘉公主，也慢慢鬆開了緊攥著李麗質衣角的手指。
透過墨鏡深色的鏡片，她安靜地“看”著張毅與保安交談的背影，看著李麗質擔憂而溫柔的臉，看著豫章公主毫不掩飾的維護……
這種被如此多人、如此緊密地保護在中心的感覺……對她而言，陌生得讓她心悸，又溫暖得鼻尖發酸。
身旁，李麗質和豫章公主幾人也同樣給自己戴上了口罩和墨鏡。
免得又多生事端。
“看來，以後要更小心些了，姑姑在這裡，都把幾人“升華”了，之前也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張毅看著幾人漂亮的臉蛋，尤其是永嘉公主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蛋，無奈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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