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星的學院事務初步步入正軌後,雲澈難得有了一段相對規律的作息。然而,一份來自墨焰的、標記著非官方最高優先級加密標識的私人通訊,打破了他短暫的平靜。
通訊內容異常簡短,是墨焰一貫的風格:“明日午後,‘星塵港’七號泊位,b級偽裝。有事需借你之眼一觀,亦有要物需護你周全。”
沒有解釋,沒有商量,但雲澈讀懂了其中的鄭重。墨焰絕非無的放矢之人,他所謂的“有事”和“要物”,很可能與暗流湧動的“父神”線索或殘餘威脅有關。至於“護你周全”,雲澈雖然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卻也明白,能讓墨焰如此鄭重其事地提前告知“保護”,意味著潛在的風險等級。
“星塵港”並非官方大型空港,而是一個位於帝國邊境與自由星域交界灰色地帶、聲名在外的星際黑市集散地。這裡龍蛇混雜,規則模糊,充斥著來路不明的貨物、情報和人物。
次日午後,雲澈依約抵達。他進行了一番堪稱完美的偽裝:麵容通過生物薄膜微調,顯得平凡無奇,發色與瞳色改變,一身半舊的自由傭兵風格便裝,身上隻帶著猹猹係統偽裝成普通數據分析儀的終端,以及隨身不離、經過巧妙改裝的銀針囊。
七號泊位停靠著一艘毫不起眼的舊式貨船。艙門打開,一個同樣經過偽裝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穿著厚重的工裝外套,臉上帶著風霜痕跡和電子義眼改裝,但雲澈還是一眼認出了那雙沉靜如淵的眼眸——墨焰。
“進來。”墨焰側身,聲音也做了處理,略顯沙啞。
貨船內部被臨時改造過,簡潔但設備齊全。墨焰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題:“線報顯示,近期有一批來源異常、帶有特殊能量標記的‘古董’和‘生物樣本’在星塵港地下市場流通。其中可能混有與‘那個’相關的線索。”他所說的“那個”,兩人心照不宣,指的是“父神”或相關遺物。“我不放心彆人,親自來看。你眼力好,尤其是對生物能量和古物材質敏感,或許能發現儀器忽略的細節。”
他頓了頓,看向雲澈:“更重要的是,我收到模糊預警,可能有殘餘勢力盯上了你。你的醫術、你在萊文星展現的特殊能力、甚至你現在的公開身份,都可能是目標。這裡混亂,是下手的好地方,也是我們反製的好地方。”
雲澈了然。這是一次雙重行動:調查線索,並主動置身險境,引蛇出洞,同時墨焰親自充當護衛。“明白了。需要我怎麼做?”
“跟緊我,多看,少說,保持警惕。”墨焰言簡意賅,遞過來一個偽裝成舊款通訊器的緊急報警和定位裝置,“有異常,立刻觸發。”
星塵港的地下市場比傳聞中更加光怪陸離。巨大的、由廢棄艦船和太空建築拚接而成的空間裡,無數攤位和店鋪擠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劣質香料、未知生物體液的混合氣味。各種奇形怪狀的種族穿梭其間,討價還價聲、竊竊私語聲、偶爾的爭吵聲不絕於耳。能量屏障模擬出虛假的“天空”和“街燈”,投下變幻不定的光影。
墨焰走在前麵,看似隨意,實則始終將雲澈護在一個隨時可以反應的範圍之內。雲澈則迅速進入了狀態,目光掃過一個個攤位。他對那些號稱來自失落文明的古怪機械零件、閃爍不祥光芒的礦石興趣寥寥,反而在一些售賣稀有藥材、奇特生物組織或古老醫療器具的攤位前駐足。
“這株‘星淚蕨’的保存狀態不對,能量流失嚴重,年份也遠不如賣家所說。”雲澈低聲對墨焰道,語氣平淡,卻精準點破。在一個堆滿各種骨骼和甲殼的攤位,他拿起一片看似普通的黑色甲殼,指尖輕輕拂過:“這不是已知的任何太空甲蟲遺蛻,表麵有極細微的人工能量蝕刻痕跡,可能是某種古老的信息載體殘片。”
墨焰默不作聲,隻是在他停下時,便站在一旁,身形如同最可靠的屏障。他甚至嘗試著模仿旁邊顧客的樣子,跟一個賣能量武器的攤主笨拙地討價還價了兩句,那生硬的樣子讓雲澈差點沒繃住臉上的平靜。這位帝國元帥顯然並不擅長這種市井偽裝,但他的努力和那份沉默的陪伴,卻讓雲澈心中泛起一絲微暖的漣漪。
就在雲澈在一個出售各種香料和乾燥植物的攤位前,仔細分辨一種疑似古地球典籍中記載過的“月影花”變種時,異變突生!
左側陰影中,三個原本看似無所事事的“流浪漢”驟然暴起!他們偽裝的外套下露出輕便但致命的貼身裝甲,手中彈出高周波短刃和微型能量槍,動作迅捷狠辣,直撲雲澈!目標明確,就是這位看似普通的“傭兵醫者”!
幾乎在同一瞬間,右側一處堆疊的貨箱後,兩道黑影無聲躍出,手持類似神經麻痹發射器的武器,封鎖了雲澈另一側的退路!
襲擊來得太快,太突然,配合默契,顯然計劃周詳。
然而,他們低估了目標,也低估了目標身邊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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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澈甚至沒有回頭,仿佛背後長眼。在左側第一把高周波短刃即將觸及他後頸的刹那,他身形如同水中的遊魚般不可思議地一滑,險之又險地避開。與此同時,他手腕一翻,數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銀芒激射而出,精準地沒入左側三名襲擊者持械手腕的特定穴位!
“呃啊!”悶哼聲幾乎同時響起,三人隻覺得手腕一麻一痛,仿佛被強電流擊中,武器瞬間脫手,整條手臂都失去了力氣。
而右側的兩名襲擊者,還沒來得及扣動發射器扳機,就感覺一片陰影如同山嶽般籠罩下來!墨焰動了!他的動作沒有任何花哨,純粹的速度與力量的爆發!工裝外套在瞬間被鼓脹的肌肉撐裂,裸露的皮膚下隱約有暗色鱗紋浮現又隱去獸化特征極度克製)。他一拳轟出,空氣發出沉悶的爆鳴,直接將一名襲擊者連人帶武器砸進了後麵的貨堆,生死不知。另一隻手如鐵鉗般扣住第二名襲擊者的脖頸,將其狠狠摜在地上,那神經麻痹發射器摔出老遠。
整個襲擊過程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五秒鐘。五名精銳的襲擊者,甚至沒能逼出雲澈和墨焰的真正實力,就已全部倒下。周圍的人群發出驚呼,迅速散開,黑市的守衛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高效反殺震懾,一時不敢上前。
塵埃落定。墨焰第一時間轉身,甚至沒去看地上的襲擊者,一步跨到雲澈麵前,那雙偽裝過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毫無掩飾的緊張與淩厲。他一把抓住雲澈的手腕,力道有些大,目光急急地在他身上掃視:“受傷沒有?有沒有哪裡不對勁?”
他的手掌溫熱而粗糙,帶著輕微的戰栗,那是adrenaine未褪的後怕。
雲澈任由他抓著,搖了搖頭,平靜道:“我沒事。他們速度不錯,但配合有漏洞,目標也太明顯。”他甚至還有心情點評了一句。
墨焰這才似乎鬆了口氣,但抓著雲澈手腕的手並沒有立刻鬆開,反而又緊了緊,仿佛在確認他的真實存在。他目光深深地看著雲澈,剛才那電光石火間,雲澈展現出的冷靜判斷與精準反擊,讓他心悸,更讓他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驕傲與……更深的悸動。這個人,不是需要被護在羽翼下的花朵,而是可以與他並肩作戰、甚至在某些方麵更加犀利的……同伴,乃至更多。
“你……”墨焰聲音有些低啞,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鬆開了手,但目光依舊灼熱,“先離開這裡。這些屍體和痕跡,會有人來處理。”
雲澈點了點頭,沒有追問。剛才背靠背戰鬥時那種無需言語的默契,以及此刻墨焰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後怕與關切,像一股暖流,悄然滲透了他心中某些堅硬的壁壘。這份沉默下的熾熱保護欲與並肩而立的認同感,比任何華麗的言辭都更有分量。
兩人迅速消失在黑市錯綜複雜的巷道陰影中。身後的騷亂漸漸平息,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隻有空氣中殘留的微弱能量波動和幾處不起眼的戰鬥痕跡,訴說著剛才那短暫而驚險的交鋒。
而經此一事,某些東西,在兩人之間,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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