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畫屏剛把雞湯端到嘴邊,聽到她孫女這句話手一頓,嘴唇燙得一縮縮。
但孫女要求了,何畫屏踹了一腳端著碗在那陶醉的夏安國。
“好喝!”
夏安國打了個激靈,誇誇聲自然而然的從嘴裡說出來。
“爺爺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棒槌雞湯,多虧了爺爺的好孫女,多好的孫女啊,長得又好看,又聰明,人還孝順,你說氣不氣人!”
夏安國一手端碗,一手拍膝蓋,做足了誇張樣。
“爺爺,你還沒喝呢!”夏敏提醒他。
有點太假了吧,這麼久沒上班,夏同誌職場那一套都不會了。
可能是見到了孫女,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兩位老人比起剛見到那會白淨了不少,至少臉上再沒有淒苦模樣。
現在這會,就連臉上的紋路都是上揚的。
“那麼較真乾啥,爺爺這就喝。”
本就是哄孫女,真的假的又有什麼關係。
他本來覺得,隻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是高興的。
但雞湯進嘴的那一刻,夏安國突然覺得,他不僅想要全家人在一起,還想要吃香喝辣。
看向同樣幸福喝著雞湯的老妻,夏安國隱隱冒起的一絲羞愧又被狠狠壓了下去。
他有什麼錯?他能有什麼錯?
他就是貪圖享樂了,就是吃不了苦,他這兩年吃的苦夠多了。
隻要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這樣想著,夏安國突然燃起了鬥誌,雞湯喝的是齜牙咧嘴。
“咋地,雞在湯裡叨你?”
何畫屏看不得他那鬼樣子,嫌棄的轉過頭,繼續喝自己的雞湯。
夏安國繼續齜牙咧嘴,“媽了個巴子,老子當初就不該捐錢,心疼死老子了,那得熬多少雞湯啊,天天逮著棒槌啃也花不完啊!”
他還是個紅色資本家呢。
捐了一半身家上去,倒把那些人的胃口養大了,到頭來還惦記著他剩下的家產。
為了保命,他不得不又上交了一部分,把祖宗傳下來的廠子都上交了,自己就落了個廠長的位置。
就這還得起早貪黑的上班,他圖啥呀?
圖每個月一百多塊的工資?
還是圖像老媽子似的在職工後麵擦屁股?
夏安國嘴裡的雞湯越香,他的悔恨就越深。
“敏敏,你想要錢不?”
夏敏正背著手在小屋裡打量,想著過些日子再弄點棉花來,給爺爺奶奶做套棉襖,再過段時間天就涼下來了,黑省的冬天可是會凍死人的。
腦子裡想著彆的,嘴巴卻有自己的想法,夏安國的話還沒過腦子,嘴巴就自覺應了聲:“要!”
啥玩意?夏敏驚訝的轉頭。
夏安國一口乾掉了碗裡的雞湯,臉色得意。
“真以為老子是二傻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知道不?咱們夏家以前可是皇商,知道什麼叫做皇商不?那是和朝廷做生意的,可惜到爺爺這一輩沒落了。”
說到最後,夏安國神情低落。
到他這,一碗雞湯都能收買他。這時候有錢不是什麼好事,貧窮和窮苦才是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