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染透工坊的木格窗,空氣中彌漫著昨日殘留的丶混合著礦物與菊香的清冷氣息。otysje41煉金器皿靜靜矗立,銅殼上已不見昨日的虹彩殘留,隻有雨希用軟布進行例行保養後留下的均勻光澤。妮菲清點著案幾上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玻璃量杯,艾莉婭則正在檢查一捆新開的、質地細膩的羊皮紙。雨妮將幾把不同規格的黑曜石刀在絨布上排開,它們將用於處理今日的特殊材料。角落裡的空木箱已被清走,地麵灑掃潔淨,唯有磚縫間偶爾能見一絲昨日留下的丶已乾涸的藥水製作而濺出的銀亮黏液痕跡。
馬蹄聲比往常更早地打破清晨的寧靜,配送員帶來的木箱比昨日小了許多,但更為精致,箱板是深色的香柏木。“妮菲商店,特供材料,”配送員的聲音帶著一絲鄭重,“希齊菲蒲蘭山花一百二十斤,特菲裡菲爾林葉八十斤,卡希爾格海傑礦石五十斤。”妮菲驗貨時近乎屏息,指尖輕觸希齊菲蒲蘭山花那如同冰裂紋瓷器般脆弱的花瓣,又拿起一塊卡希爾格海傑礦石,對著光線查看其內部如同深海漩渦般的藍黑色層次。簽收後她額外付了十枚金幣,叮囑道:“下次此類材料,請用內襯絲絨的容器。”
配送員離去後,工坊內並未立刻響起慣常的準備工作聲響。妮菲示意大家圍攏到案前,三個陶罐被小心地放置在鋪著深色天鵝絨的桌麵上。“今日製作“菲蒲裡菲爾希爾藥劑”,步驟迥異需以意念引導物質轉化,而非單純萃取融合。”妮菲的聲音低沉而清晰,“otysje41今日隻作輔助加熱與最終凝練之用,核心步驟需徒手完成。”
她首先打開裝有希齊菲蒲蘭山花的陶罐,花朵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月白”色,花瓣薄如蟬翼,邊緣卷曲成複雜的幾何形狀,仿佛自身就蘊含著某種秘法紋路。妮菲戴上用特菲裡菲爾林葉的纖維編織而成的薄手套,指尖泛著淡淡的青色光暈。她不用刀剪,而是以特定的韻律輕輕撥動花瓣,讓其自然脫落於一個巨大的銀盆中。雨希和雨妮在一旁,學著妮菲的樣子,屏氣凝神地處理著這些脆弱的花朵,艾莉婭則迅速在羊皮紙上記錄下每一批花瓣脫落時的細微聲響與散發出的氣息變化。
接著是特菲裡菲爾林葉,葉片呈深翡翠色,葉麵光滑如鏡,卻能吸收大部分光線,隻在特定角度下折射出幾近漆黑的幽光。妮菲要求雨妮用黑曜石刀,沿著葉片中央那幾乎看不見的銀色脈絡緩緩劃開。刀鋒過處,並非流出汁液,而是彌漫開一股如同古老森林深處腐殖土與冷泉混合的氣息,葉片本身則像活物般微微卷曲。收集到的“葉息”被導入一個細口水晶瓶,瓶壁立刻凝結出一層細密的水珠。
最奇特的是卡希爾格海傑礦石,這些礦石不需要粉碎,而是需要“喚醒”。妮菲讓艾莉婭將礦石一塊塊放入otysje41底部的加熱槽,但並不生火,而是由妮菲將雙手懸置於冰冷的器皿銅壁上,閉目凝神。漸漸地,礦石內部那漩渦狀的藍黑色開始緩慢流轉,散發出溫和的脈動般的熱量,仿佛沉睡的巨獸被輕輕喚醒。這個過程持續了近一個小時,工坊內隻聽得見四人輕緩的呼吸聲以及礦石內部傳來的丶幾不可聞的嗡鳴。
準備工作就緒真正的煉製開始,妮菲將銀盆中的希齊菲蒲蘭山花瓣,徒手捧起,撒入已微微發熱的otysje41內膽。花瓣接觸溫熱的銅壁,並未枯萎,反而如同獲得生命般開始旋轉丶舒展,散發出清冷的月華般的光輝,將整個工坊映照得如同沐浴在朦朧月色下。接著她將水晶瓶中的“葉息”緩緩傾入。氣息與光華接觸的瞬間,器皿內仿佛響起了一聲遙遠的森林歎息,月白光輝與深翠氣息交織,形成一片懸浮的流動的光霧。
“現在,引導它們。”妮菲低語,示意雨希和雨妮將手一同懸在器皿開口上方。三人意念集中,引導著光霧緩緩沉降、壓縮。艾莉婭緊盯著器皿側麵的觀察鏡,記錄著光霧顏色與密度的每一絲變化。這個過程極度耗費心神,雨妮的額角很快滲出汗珠,雨希的手臂也開始微微顫抖。
當光霧被壓縮至如同液態寶石般濃稠時,妮菲示意加入“喚醒”後的卡希爾格海傑礦石。礦石被小心置入光霧中心,其內部的脈動熱量瞬間打破了平衡。光霧不再是溫和地流轉,而是圍繞著礦石劇烈旋轉,色彩由月白與深翠迅速向一種深邃的、如同極夜天空的“菲蒲色”過渡,其間閃爍著類似星光的微小光點。otysje41的銅壁開始發出低沉的共鳴聲。
妮菲立刻蓋上銅蓋,但並非完全密閉,留有一絲縫隙。她指揮雨希在炭爐中投入特製的、幾乎無煙的銀霜炭,進行極其溫和的烘攪。烘攪的目的不是加熱,而是維持那種微妙的能量平衡。艾莉婭通過積液管觀察,發現滴出的已非液體,而是一縷縷凝而不散的菲蒲色氣霧,這些氣霧在特製的冷凝瓶中被重新凝聚成滴滴藥水。
最終當所有氣霧凝結完畢,冷凝瓶中彙聚的藥水呈現出一種無法簡單形容的色彩,似紫非紫似藍非藍,更像是將夜空與深海融為一體,並且內部有細碎的星光自發閃爍丶遊動。瓶身觸手冰涼,卻又仿佛能感受到內部蘊含的磅礴生命力。妮菲將其命名為“菲蒲裡菲爾希爾藥水”。
艾莉婭在記錄時,使用的隼羽筆尖劃過羊皮紙,留下的墨跡竟也隱隱泛出微光。雨妮清理otysje41時,發現內膽壁上殘留著些許星辰般的閃光斑點,用尋常方法無法擦拭,最後是用特菲裡菲爾林葉輕輕一抹,斑點才悄然消失。妮菲將新製藥水置於暗處,藥水自身散發出的微光竟在牆壁上投映出模糊的丶不斷變幻的森林與星空的影像。
暮色深沉,工坊內彌漫著冷冽的森林氣息與星空的浩瀚之感。四人疲憊卻興奮,今日的煉製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妮菲望著那瓶自主發光的藥水,輕聲道:“意念與物質的邊界,比我們想象的更為模糊。明日……或許我們可以嘗試更進一步。”工坊的陰影在藥水的微光中搖曳,仿佛有無數可能性藏於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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