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夜聽到她這句脫口而出的話，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他看著屏幕裡那雙充滿期待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哦？”他發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單音節，身體微微前傾，仿佛要透過屏幕看清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舍不得我？”
那語氣裡的戲謔，讓林玉瞬間回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臉頰燒了起來，心裡暗罵自己沉不住氣。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以她的性子，是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露怯的。
於是，她也學著顧夜的樣子，湊近了通訊終端，一張嬌俏的小臉幾乎要占滿整個屏幕，那雙水潤的眸子故意瞪得圓圓的，挑釁到：
“怎麼？”她揚起下巴，“你怕保護不了我？”
她湊得近，顧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翹的睫毛如何顫動，她穿著睡裙，鎖骨下方還隱隱約約能看見之前他留下的痕跡。
顧夜深邃的灰色眼眸暗了暗，他靜靜地看著屏幕裡那張臉。
林玉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強撐著的鎮定快要瓦解，就在她準備後撤拉開距離的時候，顧夜開口了。
他的聲音比剛才低啞了幾分，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緩慢而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激將法？”他微微挑眉，眼神裡充滿了興趣，“對我沒用。”
林玉的心往下一沉，可還沒等她反駁，顧夜的話鋒卻陡然一轉：
“不過……”他拖長了語調，目光如同實質，細細描摹著她的眉眼，最終落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帶你去的麻煩，和讓你繼續胡思亂想相比……”
他頓了頓，似乎在認真權衡，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似乎後者更讓人頭疼。”
林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落入了星辰：“你答應了？”
“我有條件。”顧夜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絕對服從。”
“沒問題！”林玉答應得飛快。
“第二，”顧夜的目光變得銳利，“腐臭沼澤不是遊樂場。跟緊我，不許亂跑，不許碰任何不認識的東西。”
“知道啦！我又不傻！”林玉嘟囔著，但眼神裡已經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彩。
顧夜看著她那副雀躍得幾乎要從床上蹦起來的興奮勁兒，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又帶著點對未來幾天麻煩的預料，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第三，”他再次開口，他的目光如同無形的絲線，緊緊纏繞著她，“待在我身邊。”
他頓了頓，清晰地吐出後麵四個字：
“哪也不能去。”
這話聽起來像是第二條的重複，但語氣和強調的重點卻截然不同。
第二條是命令和警告，而這一條……更像是一種圈定和占有。
正在興頭上的林玉，腦子裡已經被冒險和新鮮感填滿，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想都沒想就飛快應承：
“沒問題！都聽你的！”
她答應得如此爽快乾脆，沒有一絲猶豫，仿佛這隻是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顧夜看著她全然信任的表情，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許。
“你答應就好。”他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裡帶著計謀得逞的淡然。
他這話音剛落，林玉臉上的笑容就僵了一下。
等等……
“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能去”？
這怎麼聽起來……不太對勁？
她回過味來，這哪裡隻是出於安全考慮的命令？
“你……！”林玉瞬間瞪大了眼睛，羞惱衝上頭頂。她下意識地撐起身體，幾乎是整個人撲向了放在床頭的通訊終端，想要隔著屏幕去控訴這個狡猾的男人。
這個突然大幅度的前傾動作，讓她身上那件睡裙領口瞬間敞開了些許，一片細膩白皙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溝壑，在屏幕那端顧夜的視野中一閃而過。
顧夜的目光隨著那抹春光下移了一瞬。
他的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隨即像是被什麼燙到一般，猛地將視線強行從屏幕上移開，側過頭，看向了房間的角落。
隻是那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條，和突然變得有些發緊的嗓音，泄露了他並非毫無波瀾：
“……答應的事，不準反悔。”
他的語氣鎮定，但那份細微的緊繃感還是被林玉捕捉到了。
林玉先是一愣，順著他還未來得及完全收回的餘光低頭一看，瞬間明白了過來！
“啊！”她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向後縮回身子，攏緊了自己的睡裙領口，又羞又氣地抓起旁邊的枕頭抱在胸前。
“你……你無恥！你看哪裡呢！”她隔著屏幕羞憤地指責，聲音都變了調。
顧夜這時才緩緩將視線轉回屏幕，他已經迅速調整好了情緒，隻是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暗色。
他看著她像隻受驚的兔子般蜷縮起來，用枕頭武裝自己的模樣，聲音依舊沙啞：“把衣服穿好。”
還、還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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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她羞惱地反駁，但抱著枕頭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顧夜喉結微動，清了清嗓子，用平淡的口吻說道：
“沒看到。”
這欲蓋彌彰的三個字，配上他那副故作鎮定的模樣，簡直火上澆油。
林玉的臉更紅了，又羞又惱地嗔怪道：“你還說！”
看著她這副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嬌俏模樣，顧夜眼底漾開一絲清晰的笑意。他沒有再試圖辯解，反而忽然湊近了屏幕。
那張冷硬俊美的臉瞬間在屏幕上放大，深邃的灰色眼眸如同旋渦，牢牢鎖住她閃爍的目光。
他壓低了嗓音，那聲音透過終端傳來，帶著微弱的電流質感，仿佛情人間的耳語，每一個字都敲在她的心尖上：
“沒關係，”他聲音裡含著再明顯不過的笑意，慢悠悠地，帶著點誘哄的意味，“下次……給你看我的。”
林玉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給她看他的……他的……？！這男人怎麼能這樣，這麼不要臉！
“誰、誰要看你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忽了一下，腦海裡甚至不受控製地閃過剛剛緊實腹肌的記憶……這讓她更加羞窘。
顧夜將她所有細微的反應儘收眼底。
他低笑，語氣裡的戲謔更深：“哦~？”
他拖長了尾音，像是抓住了她的小辮子，“那剛剛……是誰盯著我看，目不轉睛的？”
“我沒有！”林玉立刻否認，聲音又快又急，試圖用音量掩蓋心虛，但那紅透的耳根早已出賣了她。
“嗯嗯，”顧夜從善如流地點頭，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你沒有。”他這附和，比直接戳穿更讓人氣結。
顧夜看著屏幕裡紅彤彤的小臉，那雙眼睛因為羞惱而格外水潤明亮。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喉間突然湧上的乾渴，他端起一旁的水，抿了一口。
再逗下去，恐怕真要惱了。
他適時地收斂了笑意，將話題拉回正軌，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沉穩：
“記住你答應的話。”他看著她，目光專注而深邃，“後天淩晨，準時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