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徹底籠罩了這片臨時據點，篝火再次成為黑暗中溫暖明亮的核心。
顧夜坐在火堆旁，專注地處理著蠻錘他們今天獵到的小型動物，動作利落，神情平靜。
箭囊在一旁沉默地往已經滾沸的鍋裡丟著切好的肉丁和帶來的脫水蔬菜，食物的香氣開始彌漫。
而蠻錘，自從回來後就一頭紮進了他那輛越野車的後座，裡麵不斷傳來翻箱倒櫃的窸窣聲和他偶爾低聲的咕噥，不知道在折騰什麼。
林玉抱著膝蓋，坐在離篝火不遠不近的一塊石頭上，目光卻有些飄忽，並未真正落在跳躍的火焰上。
她的思緒還纏繞在上午，纏繞在顧夜問出那句“隻是想玩玩兒我嘛？”時的眼神和語氣裡。
她當時被他親得迷迷糊糊，腦子裡一團漿糊，根本來不及組織語言回答，後來……後來就是他抱著她，一路沉默地走了回來。
再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大半天過去，他也不像之前那樣，想儘辦法地纏著她，對她動手動腳，又親又摸。
隻是在天色漸晚後，他默默地去把後座那個充氣床墊重新鋪好。
然後就一直坐在篝火旁，要麼拿著一塊磨刀石，慢條斯理地打磨著他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處理食物。
這反常的平靜，讓林玉心裡反而七上八下的。
他……不會是生氣了吧？
因為上午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
還是說……這平靜的背後，藏著什麼更厲害的後招在等著她？
一想到“生氣的男人”可能有的反應，林玉心裡就有點發怵，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趕緊晃了晃腦袋，把這個危險的念頭甩出去。
林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飄向那輛不斷發出動靜的車。
蠻錘還在裡麵蛄蛹，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林玉想了想，站起身，走了過去，扒著車門邊緣探頭往裡看：
“蠻錘，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你一起找嗎？”
正埋頭在裝備包裡翻找的蠻錘被她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猛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隨即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連忙擺手，聲音都比平時高了八度：
“啊？不用不用！大小姐！就、就一點小東西，我自己來就行！哈哈哈……您快去篝火邊上坐著，歇會兒，歇會兒！這兒亂！”
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用身體擋住身後雜亂的景象。
林玉看著他這明顯欲蓋彌彰的樣子，雖然疑惑，但也不好再追問，隻好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需要幫忙就說。”
“哎！好嘞！”
蠻錘忙不迭地應著，臉上堆著笑。
林玉重新坐回篝火旁，目光掃過依舊在磨刀的顧夜。
他似乎對她的舉動毫無所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那握著匕首的手指，在火光的映照下，骨節顯得愈發分明有力。
她心裡那點猜測和不安，一圈圈地擴散開來。
就在箭囊將香氣撲鼻的肉湯從篝火上端下來，招呼大家吃飯的時候。
蠻錘那邊突然發出一聲壓抑著的低呼，接著就傳來他一個人對著車裡某個角落“嘿嘿嘿”的傻笑聲，那笑聲裡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猥瑣。
“安靜點。”箭囊清冷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地砸過去，像一盆冷水。
蠻錘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摸了摸鼻子，從車裡鑽出來，臉上還殘留著憋不住的笑意。
他鬼鬼祟祟地蹭到顧夜身邊，用手肘頂了頂自家隊長，然後兩人走到離篝火稍遠一些的陰影處，低聲交談起來。
林玉捧著箭囊遞過來的金屬碗，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兩個身影。
陰影模糊了他們的輪廓，隻能看到蠻錘似乎往顧夜手裡塞了什麼東西，然後比手畫腳地說著什麼，顧夜則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吃飯。”箭囊的聲音將她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林玉收回目光，低下頭，小口喝起湯來。
今天的晚餐確實很美味，肉湯熬得濃鬱醇厚，裡麵加了不知名的塊莖，煮得軟糯入味，很好地吸收了肉汁的鮮美，還帶著淡淡的，類似菌菇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