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向他提議,以雙修之法喚醒她心底的情感。
藉由情意,或可令她擺脫化道之境。
當時她身形已消散近兩成,氣息急劇衰落。
情勢危急,贏無限依言而行。
他與孟胭脂神、魂、靈、身,四重合一。
交融之間,竟入玄妙之境。
那狀態暗合道家陰陽相濟的真諦。
於是二人共聆《道》經,同參妙理。
在贏無限天地意誌的護持下,孟胭脂的意識漸漸清明。
身形與氣息,也重新凝聚。
一縷若有似無的陰陽之氣,籠罩二人周身。
純粹的陰陽之力盤旋環繞。
孟胭脂醒來,雙頰緋紅。
望著贏無限,雖有慍怒,更多是無措。
她明白自己先前處境——若非他如此施為,她早已化作天地靈氣,歸於虛無。
心亂如麻,她轉身自封於這座山穀。
可不久,她便在體內察覺另一縷生靈氣息。
那生靈帶著金龍氣運,血脈強韌。
是她與贏無限的孩子。
初發覺時,孟胭脂驚惶失措。
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一切,更不知該如何安置腹中的孩子。
後來,贏無限察覺到了自身血脈的異動。
他曾不止一次前來尋她,卻總被她拒於山穀之外。
她還沒準備好見他——或者說,她根本不知如何麵對。
西征之際,贏無限特意將孟胭脂排除在名單之外。
噗通、噗通——
石子一顆顆墜入溪水,濺起細碎的水花。
贏鶴望著孟胭脂這般模樣,心中唯有歎息。
東西大戰一觸即發,她將率領終南山眾妖奔赴戰場,護衛大秦。
此番前來,正是向孟姐姐辭行。
“孟姐姐,我將帶眾妖前往黃昏城集結,這便要出發了。”
孟胭脂眸光微動,手中的石子頓在半空,未曾落下。
她輕聲問道:“他會去麼?”
贏鶴微怔,仍答道:“此乃決戰,陛下將親自出征。”
孟胭脂雖深居簡出,但贏鶴時常前來探望,她對天下局勢並非一無所知。
她暗想:既是決戰,他又怎會缺席?
心頭不由泛起隱隱憂慮。
贏鶴見她神色變幻,再次勸道:“當時情勢危急,陛下也是迫不得已……你彆再怨他了。”
後半句話,贏鶴說得格外輕緩。
同為女子,她深知有些傷痕難以彌合。
孟胭脂放下石子,目光遙遙望向長安方向。
她將手輕輕覆在小腹上,低歎一聲:“我並未怨他。”
恰在此時,一陣歌聲伴著清越琴音,悠悠傳入兩人耳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山穀之外,贏無限溪畔。
二十四弦鳳凰琴橫於膝上,他指尖輕撫,弦動流光,七彩華輝縈繞不絕。
琴身之上,一隻彩鳳虛影漸次浮現,羽翼斑斕如瑪瑙玉石,熠熠生輝。
隨著琴歌悠揚,那彩鳳翩然起舞,栩栩如生。
忽然間,彩鳳清啼聲聲。
百鳥聞聲展翅,紛紛飛至贏無限身旁,靜靜環繞。
琴聲驟然停歇,彩鳳展翅高飛,身披祥瑞雲霞。
與百鳥化作絢爛流光,沿著山穀低空掠過。
旁邊的櫻花樹或直或斜,立在紛揚細碎的花瓣間。
彩鳳掠過枝頭,拂落一陣飛舞飄散、轉瞬即逝的粉雨。
枯樹舒展黃綠嫩芽的枝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像一群身著翠衣的仙子翩然起舞。
靛青、淡藍、嫣紅、姹紫……無數色彩在這一刻仿佛蘇醒。
夕陽餘暉灑在百花盛開的斑斕上,更顯美不勝收。
如同一幅本應流傳萬世的彩繪。
彩鳳飛越山穀、山林、清泉,緩緩落至孟胭脂麵前。
孟胭脂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彩鳳。
彩鳳似有感應,化作萬千流光升起,在空中不斷綻放。
抬頭,天上是絢麗多彩的煙花。
低頭,腳下是百花齊放,百鳥齊飛。
她嘴角浮現笑意。
共同參悟《道》經與陰陽法則,加上體內已有贏無限的血脈。
孟胭脂早已對贏無限生出難言的情愫。
隻是不知該如何麵對這段感情。
聶小倩見孟胭脂唇邊帶笑又神情無措。
便走到她身旁躬身道:
“胭脂姐,這次是我對不住你,若要責怪,就怪我吧。”
孟胭脂苦笑:“不怪你們,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
從聆聽《道》經,到險些身死道消。
皆是她自己所致。
若非贏無限與聶小倩,她或許早已歸於天地。
準確說,聶小倩與贏無限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又怎會責怪他們。
她一邊思索,一邊將手輕放在小腹上。
這也是她的骨肉。
聶小倩見孟胭脂手撫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