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悄然滑入初秋,王嘉禾小名知行)滿月後,像一株汲取了充足陽光雨露的幼苗,一天一個樣地茁壯成長起來。小臉愈發圓潤飽滿,胳膊腿兒像嫩藕節似的,力氣也見長,吃奶時吮吸得格外有力。李靜的身體恢複得不錯,加之王母精心搭配的月子餐和湯水,她的奶水非常充沛,這無疑是寶寶健康成長的最佳保障。然而,這份“充足”有時也會帶來一種“甜蜜的負擔”。
這天夜裡,知行吃完奶,心滿意足地咂咂嘴,在王母輕拍的節奏中沉沉睡去,被抱回了嬰兒床。李靜卻覺得雙側乳房依舊脹痛難忍,像兩塊沉甸甸、發燙的石頭壓在胸前,連呼吸都覺得有些憋悶。她試著用吸奶器,但或許是因為姿勢不對或者心情有些煩躁,吸出來的量不多,脹痛感並未明顯緩解。她靠在床頭,輕輕揉著胸口,眉頭微蹙,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還沒睡著的王龍飛立刻察覺到了她的不適,撐起身子,關切地問:“靜靜,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床頭燈柔和的光線下,他看到她臉上忍耐的表情。
“沒什麼,就是……有點脹奶。”李靜的聲音帶著點無奈,“知行吃飽了就睡了,我這還脹得難受,吸奶器好像也不太管用。”
王龍飛一聽,立刻坐直了身子。關於哺乳的知識,他最近惡補了不少,知道嚴重的脹奶可能引發乳腺炎,那會非常痛苦。他看著妻子難受的樣子,心裡一緊,一種想要為她分擔的迫切感油然而生。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雖然有點突兀,甚至帶著點原始的笨拙,但他還是脫口而出,語氣是純粹的關心和一種豁出去的認真:
“那個……靜靜,我幫你?”
他說完,自己先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卻坦誠而堅定地看著她,沒有絲毫戲謔,隻有“隻要能幫你解決問題,什麼方法都行”的實在。
李靜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飛起兩朵紅雲。這個提議確實超出了常規的夫妻互動範疇,帶著極強的私密性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感。她看著丈夫那雙寫滿擔憂和認真的眼睛,心裡那點羞澀很快被一股巨大的暖流衝散了。她深知,王龍飛提出這個,絕不是為了情欲,而是最簡單直接地想幫她解除痛苦。這種毫無保留的、甚至有點“傻氣”的關懷,讓她感動不已。
她垂下眼瞼,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聲音輕得像耳語:“你……你會嗎?彆瞎弄,更疼了。”
見妻子沒有明確拒絕,反而帶著點嬌嗔,王龍飛膽子大了起來,他挪到李靜身邊,語氣變得輕快甚至帶著點幽默,試圖緩解這微妙的氣氛:“這有什麼不會的?不就是個力氣活嗎?我觀摩咱兒子這麼多天了,理論經驗豐富!再說,我肯定比那冷冰冰的吸奶器溫柔吧?保證完成任務,減輕李工負擔!”
被他這麼一逗,李靜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緊張和尷尬的氣氛頓時消散了大半。她嗔怪地輕輕捶了他一下:“沒正經!那……那你輕點。”
得到許可,王龍飛反而變得異常鄭重起來。他先去衛生間用熱水仔細洗乾淨手,又漱了口。回到床邊,他像對待一項精密儀器一樣,動作輕柔地幫李靜調整好靠墊,讓她處於最舒適的半躺姿勢。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虔誠,仿佛在進行一項極其重要的儀式。
王龍飛立刻停下來,緊張地問:“疼了?那我再輕點?”他那副如臨大敵、生怕弄傷她的樣子,讓李靜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李靜指導著他,聲音溫柔。
王龍飛摒棄了所有雜念,這個過程,剝離了任何情色的成分,隻剩下最純粹的關懷和共同麵對生活瑣碎的同盟感。
過了一會兒,脹痛感果然明顯緩解了。李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身體放鬆下來,感覺輕鬆多了。她看著丈夫近在咫尺的、專注得有些可愛的側臉,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愛意。這個男人,在商場上可以運籌帷幄,在田地裡可以揮汗如雨,此刻,卻能為了她放下所有身段,用最直接甚至有些笨拙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支持和愛。
王龍飛抬起頭,看到妻子舒緩的眉頭問到好點麼?
李靜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眼中滿是柔情:“合格,優秀……謝謝你,龍飛。”
王龍飛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目光深邃而溫柔:“謝什麼,傻話。你辛苦生下知行,受了那麼多罪,這點小事算什麼。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彆硬扛著,一定要告訴我。”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心疼,“看你難受,我心裡更難受。”
這時,旁邊嬰兒床裡的知行似乎夢到了什麼好吃的,小嘴巴無意識地咂摸了幾下,發出細微的聲響。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兒子,相視一笑。一種奇妙的連接感在三人之間流淌——父親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參與了哺育孩子的過程,分擔了母親的艱辛。
王龍飛看著妻子,又看看兒子,感慨道:“以前光知道當媽辛苦,現在才真切地體會到,這辛苦是這麼具體,這麼瑣碎。靜靜,你真的太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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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靠在他肩上,輕聲說:“有你一起分擔,就不覺得那麼辛苦了。”
這個夜晚發生的小插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它成了夫妻二人之間一個極其私密、帶著點尷尬的甜蜜和深厚信任的秘密。從此以後,在需要的時候,王龍飛便會自然而然地充當起這個特殊的“緩解員”。過程中,兩人有時會低聲交流著育兒的點滴,討論著公司的事情,或者隻是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這不再是單純的生理緩解,更成了一種無聲的交流和精神上的相互扶持,一種隻有在最親密無間的伴侶之間才會產生的、共同麵對生活最真實一麵的深刻聯結。
幾天後,李靜跟來做產後複查的周媛醫生私下交流時,提到了偶爾脹奶和吸奶器效果不佳的問題。周媛專業地指導了她如何更有效地使用吸奶器,並教了她一些手動排奶的手法,也肯定了在特殊情況下,伴侶的協助是一種有效的臨時緩解方式,但要注意衛生。李靜認真學習著,心裡卻想著王龍飛那晚笨拙而真誠的努力,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了溫暖的笑意。
這個看似微小甚至有些難以啟齒的日常細節,卻像一塊試金石,檢驗並加深了王龍飛與李靜之間的感情。它讓王龍飛更深刻地理解了妻子作為母親所付出的不易,也讓李靜感受到了丈夫超越常規的體貼和擔當。在共同養育新生命的過程中,他們不僅是父母,更是最親密的戰友,用最實在的方式,詮釋著“同甘共苦”的含義。這份在靜謐深夜中悄然滋長的、帶著生活原味的溫情,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加動人,成為支撐他們麵對未來更多挑戰的、堅實而柔軟的力量源泉。龐莊村的秋夜,因這屋內流淌的無聲愛意,而顯得格外靜謐和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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